盡管春草起得很早,仍舊沒有早過李家男人。
看著空蕩蕩的炕的另一頭,春草心裏也跟著有些空蕩蕩起來。
春草悻悻的穿了衣裳下炕,把昨天剩下的一個饅頭撕碎了,就著雞蛋和蔥花做了一道麵湯。
吃完了飯,趕緊把買回來的新布和棉花鋪在炕上,穿針引線做被褥。
現在的李四虎,還隻披著單衣睡覺呢,與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衣裳相比,被子是燃眉之急。
被子快做好的時候,屋外傳來了曹大嫂的聲音:“春草,我把黃豆還回來了,倒在肉案上的盆子裏,我有事先走了。”
這次比上次還麵那招還損,連春草的麵都不見了,直接倒在院子裏就跑。
春草蹭的一下子從屋裏竄了出來,那速度,比獵物的豹子還快,一下子衝到曹大嫂麵前,嚇了曹大嫂一跳。
像是怕曹大嫂跑了一般,春草緊緊挽住曹大嫂的胳膊,嘴角上揚笑道:“嫂子,來都來了,著急走啥?”
曹大嫂心裏沒來由的一跳,剛剛春草的那一笑,讓她突然想起皮笑肉不笑的李四虎來,難道夫妻聯相,春草跟著李四虎學壞了?
曹大嫂閉了下眼睛,再睜眼看,春草仍舊是剛見麵時單純無害的樣子,曹大嫂猜想自己可能眼花了,忙解釋道:“家裏著急等我回去做飯呢。”
春草瞟了一眼曹家煙囪裏稀疏的炊煙,笑道:“嫂子,你家的煙囪快散盡了,飯早就做得了吧?不著急。”
春草不等曹大嫂答應,立即衝著屋裏喊道:“小六兒,把秤和空麵袋子拿過來。”
曹大嫂一把甩開春草的手,臉色陰沉道:“夏春草,你什麼意思?咱兩家是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六七年了,你信不過我?”
春草心裏默念了句: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春草立馬挺了挺胸脯,聲音提了提,再次咧嘴笑道:“我是怕嫂子客氣,還豆子還多了。”
曹大嫂一怔神,又是這種笑,這個春草,真的學壞了。
正想著如何化解尷尬,小六兒已經拿著秤出來,把桌案上的豆子倒在了空麵袋裏,墜在秤上,遞給了春草。
十四斤八兩,黃豆少還了一斤四兩。
曹大嫂臉色很不好看,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道:“我一會兒就還過來,別跟你男人說。”
春草笑著回道:“當家的說了,屋裏的事兒我做主,他不過問。”
曹大嫂灰溜溜的走了。
春草緊張的撫了撫胸口,剛才的她,嚇死了,生怕曹大嫂翻臉不認人,一旦發起火來破口大罵,她身單力薄扛不住啊。
春草是剛嫁過來,還沒有完全了解柳河村的情況。
李家兄弟平時看著大大咧咧,一副吃虧是福的樣子,一旦遇事動起手來,李家的這五隻虎,那是真的虎啊!!!
就比如柳河村和榆樹村,因為一條水源鬧矛盾了上百年,柳河村處於下遊,總是吃虧,自打柳河村來了李家五虎,榆樹村再也沒敢起屁過。
就因為這事,就連柳裏正對李家兄弟都敬重三分,把李家兄弟當成柳河村的鎮村之寶了。
李家六個大男人(不包括小六兒這個小屁孩兒),站在那兒就是一排鐵塔,誰敢惹?這就是實力,低調都不行。
曹大嫂占占小便宜行,和春草硬杠,她還沒那麼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