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晾涼了藥,給訟之又喝了半碗,直到訟之額頭不那麼燙了,這才稍稍安心。
蘇蘭芝對春草感激道:“春草,謝謝你,如果不是你,訟之可能又嚴重了。”
春草嗔怪的瞟了一眼蘭芝道:“二嫂,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再客氣我就生氣了。”
蘇蘭芝隻好不再道謝了,在炕上讓出了一個身位,對春草道:“你折騰大半宿累壞了,趁著沒亮天趕緊睡個回籠覺。我來守著。”
春草搖了搖頭道:“你剛從人牙子手裏出來,該你好好休息,我來守著,順道做點兒針線活兒。”
春草拿過針線笸籮,借著油燈,想要繡荷包,在下針的時候,又猶豫不決了。
蘇蘭芝好奇問道:“你在繡什麼?”
春草臉上閃過一抹紅霞,不好意思道:“我想給相公繡個荷包,本來想繡鴛鴦的,但相公馬上要出征,我想著還是給他繡個祈禱平安的圖樣,隻是我見識少,不知道繡什麼。”
蘇蘭芝沉吟道:“我倒是見到很多大儒的畫作,祈禱平安,有畫竹子的,寓為‘竹報平安’;也有畫鵪鶉的,取的是平安的‘鵪’諧音,你想繡哪個?我可以幫你畫出來。”
春草尋思了半天,二者之間猶豫不決,想繡竹子吧,有些覺得寡淡;想繡鵪鶉吧,又覺得隻是縮脖鵪鶉不好看。
尋思了半天,不好意思的對蘇蘭芝道:“二嫂,你能不能幫我畫一棵竹子,下麵站著兩鵪鶉?”
蘇蘭芝笑著對春草道:“沒想到你還挺貪心,是想讓你相公雙份平安吧?我幫你畫,咱家有筆墨嗎?”
春草歡喜的拿出來那本賬冊,從上麵撕下來一張紙,又研了墨汁,一臉期盼的遞給了蘇蘭芝。
蘇蘭芝拿過來,筆尾抵著額頭,想了一會兒,嘴角上揚,毫不停頓的落了筆,一蹴而就,一幅竹子鵪鶉就畫好了。
春草驚奇的拿起紙張,看著唯妙唯肖的圖畫,錯愕道:“二嫂,你這也太厲害了,這麼快就畫完了?”
蘇蘭芝一怔神,家裏沒落魄之前,她被誇的次數實在太多了,以至於被誇得麻木,絲毫覺不出多自豪來;
春草的這次誇獎,竟然是蘇家落魄之後,蘇蘭芝的第一次被誇獎,竟然比過去任何一次誇獎都受用,臉都被誇紅了。
春草轉了轉眼珠,從賬冊上又撒下一張紙來,遞給蘇蘭芝道:“二嫂,二哥也出征,你也得給他繡一個,祈禱平安的被我繡了,你的寓意不能跟我一樣,就繡鴛鴦,寓意百年好合吧。”
蘇蘭芝何等人物,長著一顆七巧玲瓏心,自然明白春草的撮合之意。
蘇蘭芝淡然搖了搖頭道:“春草,我爹對我和弟弟雖然嚴厲,但都是教授禮儀、四書五經等方麵,並沒有讓我刻意學習女紅,我不會刺繡。”
春草近乎請求的拉著蘇蘭芝的胳膊道:“二嫂,你就繡一個嘛,我來教你繡,就繡個簡單的,總不能讓二哥兩手空空的離開。”
自己畢竟是人家花大價錢買回來的李二虎的娘子,總不能掛個名當擺設吧?
蘇蘭芝被春草磨得沒辦法,隻好敷衍道:“那你教我針法吧,我不用畫花樣兒,都在腦子裏呢,直接繡就成。”
春草挑了挑大指道:“二嫂真厲害,圖樣子都在腦子裏了。”
說到做到,春草立即拿出了兩根繡針和繡撐子,教蘇蘭芝繡花。
蘇蘭芝非常聰明,雖然沒有女紅基礎,畫畫卻是上乘之選,對顏色搭配更是獨到,針法雖笨拙,連紮了三下手指,但繡出來的小圖樣卻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