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做了決定,錢家說動就動。

一聽可以一下子打發掉錢鑫這個累贅,錢金和錢鍂一改“躲、怕、推”的態度,一個主動請纓去借驢車,一個手腳勤快的去拆豬圈的門板,把錢鑫放在門板上麵,再合力抬到了驢車上麵。

錢金對錢氏道:“娘,你就別跟著去了,我們哥倆去就行。”

錢氏搖了搖頭道:“我跟著去。”

錢父一把拉住了錢氏道:“你就不怕擱舍不得?”

錢氏歎了口氣道:“怎麼說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疙瘩,心裏有些不好受,我把三兒送到夏家門口再回來。”

錢氏嘴上這麼說,而實際上腦子裏卻是另外一種想法。

錢鑫現在生著病呢,得花錢治病。

而錢鑫身上的那八兩銀子,是錢鑫唯一生的指望,她怕那兩兒子,尤其是與錢鑫嫌隙最深的錢金,貪了銀子。

她已經夠對不起錢鑫了,不能讓他連治風寒病的銀子都保不住。

快到中午的時候,錢家人才到了柳河村。

見四周無人,把門板抬下了驢車,放在了夏家門口,拍了兩下夏家院門,隨後三口人躲了起來。

等了半天,夏家也沒有人來開門。

錢金對錢氏道:“娘,夏家興許都沒在家,你先走吧,我等等夏家人。”

錢氏皺了皺眉頭,大兒子老是攆她先走,分明是想拿那八兩銀子。

錢氏不悅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錢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錢鑫,又看見了村口影影綽綽的人影,一咬牙道:“走,現在就走,再不走讓人看見了。”

一家三口人上了驢車,揚長而去。

錢鑫的心,像被人用匕首戳了冰窟窿一下,又疼又冷。

老實的躺在門板上,身體孱弱得如同剛出生的嬰孩兒。

一條狗來了,在他身上聞了起來。

錢鑫一動不敢動,那狗竟肆無忌憚的在他身上舔了起來,嚇得錢鑫大氣不敢出。

遠處傳來了孩子的說話聲兒:“李奶奶,你看我家門口放了什麼,怎麼招野狗了?”

王鳳珍提醒道:“三月,你二姨不是教過你遇到野狗怎麼辦了嗎?記不記得了?”

三月從懷中拿出一隻竹筒來,傲嬌道:“當然記得。遇見大狗,要遠離。避無可避,不驚懼。棍子石頭,打喉嚨,辣椒粉子,扔眼睛。”

三月邊說邊比劃著手裏的竹筒子,這是在經曆過小八月被野狗襲擊事件後,春草做的辣椒粉竹筒,給每個孩子懷裏揣了一個。

狗聽見了孩子的聲音,抬眼看了看,看見有個大人牽著小三月的手,沒有逗留,夾著尾巴跑了,原來,隻是隻虛張聲勢的大狗。

狗跑了,小三月這才看見了門板上躺著的錢鑫,邁著小腿就小跑了過來,詫異道:“爹?”

錢鑫腦子模模糊糊的點了點頭,隨即又迷迷糊糊了。

小三月小大人兒似的摸了摸錢鑫的額頭,熱得發燙,小三月嚇壞了,扯著王鳳珍的手哭道:“李奶奶,快救救我爹!救救我爹!!!”

王鳳珍也嚇了一跳,知道門板上的這個人,是與春苗和離的相公,一時救與不救,內心天人交戰。

終於,善良占了上風,急匆匆回了家找人。

進了院,春草看著王鳳珍空空如也的手上,狐疑道:“娘,你不是和小三月回家拿小八月的老虎帽嗎,咋自己回來了?三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