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們說,這叫打飯。

還跟他說,要是他能呆到晚上,晚飯更好,還有肉吃。

他那會特別想把雞蛋帶回白馬寺給娘親跟媳婦分。

放進兜裏的時候被將士們製止了,說飯食隻限堂食,不能外帶。

他含著淚吃了那個雞蛋,哭的不能自已。

後來李冬兒問他要不要來木石村教學生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就應了下來。

過了解試,本是應該認真苦讀以備明年省試的。

他也不知道他做得對不對。

但自己娘親常年咳疾,這冬天快到,他來木石村的時候還一樣接了漿洗的活在漸冷的河水裏洗衣服。

自己的娘子,晚上隻要有月亮,也就著月光裁衣製衣。

不過雙十的年華,穿針引線就看不清了,時常央他幫忙。

他想讓自己的娘親娘子吃上饅頭,吃上雞蛋,每一頓都能吃飽。

離開木石村的時候,馬車上的車夫也是個隻有一個胳膊的將士,把他送回了地方遞給他一個大包裹就駕車跑了。

他進了山洞打開才發現是十個饅頭,十個雞蛋。

但娘親跟娘子並不高興。

她們覺得即使教書條件優渥,他也不該答應下來。

當先生分了心,來年省試更不好過。

時日太平,最近的一次解試趕考的人上一次解試人多,但考取的還是那些,省試也是,隻會一年更甚一年的難,耽誤了一年就要跟更多的讀書人去爭這個名額。

他心思鬱結,求教於了因師父。

師父隻說了兩個字。

“由心。”

最終他還是說服了娘親跟自家娘子。

一點不耽誤的闔家搬到了木石村。

想不到第一天,就被李冬兒上了一課。

如果自己能想到沙盤這樣的東西,是否能省去了很多讀書的拋費,是否娘親就不用熬的這麼辛苦的供他讀書,是否自家娘子的青蔥玉指不會變得粗糙不堪。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裏之行,始於足下。”

李冬兒沒有安慰神色晦暗的呂蒙正,隻指著進屋的院門前的小路說道。

“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

呂蒙正下意識的答道。

“治國如烹小鮮。治家如烹小鮮,治學如烹小鮮!好好幹。”

李冬兒點到為止,有些心理上的問題,隻有自己想通了才行。

而且文人們別的不行,腦補那是一流的。

她也不確定呂蒙正心裏的糾結點,反正讀書人嘛,傷春悲秋的,瞻前顧後的,都是通病。

大方向她給出來了,讓呂蒙正自己腦補三萬字吧。

“嗯,還有這個,黑板。”李冬兒引著呂蒙正到教室正中間講台後麵的黑板前。

“我這裏多數是目不識丁的,都得從頭教起,我給你畫好了田字格,這是石膏做的粉筆。”

黑板用的是暗色不發亮的漆,再用了暗紅色的漆畫好了一個個的田字格。

李冬兒演示了一下,一個“天”字,從一橫,到兩橫,到兩橫加一撇,到兩橫一撇一捺,四個格子,用粉筆每個格子都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