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阿巧看到安如雪失魂落魄的走過來,臉上也露出些許擔憂的神色。
“弟弟,你沒事吧?”
安如雪不說話,臉上如同死人一般麻木的冰冷。
他慢慢走到兩人麵前,低頭看著繈褓中的孩子,伸手觸摸嬰兒軟嫩的肌膚。
有溫度。
指尖一絲絲的溫度傳到他的腦海裏,原本僵硬的肢體也開始緩和起來。
溫阿巧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歎息一聲。
“最初你嫁進來的時候,我是想勸你的,因為我能看出來,你是這個後院裏,除了許翠玉之外,唯一一個真心喜歡丞相大人的。”
安如雪呆呆的坐到一旁,也不說話,自閉一樣沉默著,抬頭看著月亮。
溫阿巧繼續道:“我是被迫嫁進來的,張靈是因為家中想攀附相府勢力才嫁進來的,你不一樣,你是真的喜歡他,我能看出來。
之所以那會兒一直找你,是因為我覺得你和張靈不一樣,張靈隻看中相府的勢力,若是有朝一日相府倒台,他第一個扯清關係,可你卻願意跟她一起承擔後果,這倒讓我覺得不太值得。”
安如雪忽然轉頭看向他。
“你是被迫嫁給妻主的?”
“嗯。”
溫阿巧說:“或許別人都覺得我也攀高枝了呢,唉,但隻有我知道,嫁給她,是我這輩子最無奈的事。”
“為什麼?”
溫阿巧苦笑一聲,“因為我根本不喜歡她。”
安如雪忽然想起,溫阿巧適才提起過他曾經流失的孩子,又想起那天花燈節景雲煥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忍不住問:“你曾經有一個孩子沒能生下來嗎?”
溫阿巧垂眸,嘴角的笑意似有若無 ,並沒有因為這般莽撞的提問生氣,反而像是早就釋懷了似的,說:“是啊,孩子在我肚子裏不到四個月,就沒了。”
安如雪猶豫了一下,說:“這麼問可能有些不太禮貌,但我想知道一件事......”
“什麼?”
“那個孩子,是妻主的嗎?”
溫阿巧忽然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沉默如同寂靜的夜一樣,仿佛暗色的海水,深不見底,投入一顆石子,連波瀾都不起幾分。
安如雪意識到自己確實不該說這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戳你痛處的,抱歉。”
“沒什麼。”
溫阿巧笑笑,“你能問出這句話,想來是丞相跟你說了些什麼了,不過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那個孩子,就是丞相的。”
溫阿巧,講起了自己和景雲煥的故事。
這個故事,簡直讓安如雪覺得自己在照鏡子。
溫阿巧確實是個普通的百姓,家中開著一家炒貨鋪子,糖炒栗子,瓜子花生,一到節日的時候異常的忙碌。
他有一個妹妹,自小就被送去了書院讀書,而他一直在家中幫忙做生意,還不到十歲,就已經掌握了家裏炒貨的配方和手法,還進行了改良。
溫阿巧也確實有個青梅,是隔壁包子鋪的姑娘,名為宋啟蒙。
宋啟蒙家中隻有她一個女兒,自小嬌生慣養的很,兩人同歲,自幼就在一起玩。
溫家把好吃的都留給了溫阿巧的妹妹,宋啟蒙就從家裏偷著帶好吃的來送給溫阿巧。
兩人的情誼似乎從很早以前就已經產生了。
後來宋啟蒙去書院讀書,但依舊對書院裏那些富貴出身的公子哥沒興趣,她放學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自己家的包子鋪,也不是為了看爹娘,就是為了看幾眼在隔壁賣糖炒栗子的溫阿巧。
經常帶些五花八門的小玩意兒送過去。
還常常在休沐的時候去找溫阿巧,給他講很多自己聽到的曆史故事。
隨著兩人的年紀慢慢長大,也開始了少年和少女的互相暗戀。
雙方的父母也並不反對,溫家覺得兒子攀上個讀書人,以後沒準兒能成為官兒正夫,宋家知曉溫阿巧的心性,確實是個善良能幹的好男兒。
似乎一切都要水到渠成的樣子。
直到那天。
相府的馬車經過攤子的時候,許翠玉聞到了糖炒栗子的香氣,突然想吃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