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被老夫人收養了又如何,骨子裏還是卑賤粗鄙的。
每每遇到挑事的背地裏諷刺蘇沫,隻要老夫人知道了,都會領著蘇沫,讓她看著自己將那些嘴碎的人好好教訓一頓。
她告訴蘇沫,人要善良,但不能愚善,要學會為自己爭取。
她請了最好的老師,教蘇沫琴棋書畫,禮儀規矩,自己還親自上陣教蘇沫掌家之事。
對於老夫人來說,將來這個侯府就是要交給顧長淵跟蘇沫的。
蘇沫來到侯府的第二年,顧長淵從青竹山學藝歸來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那個長她兩歲清冷高傲的少年,在蘇沫眼裏,那少年猶如一束光,奪目耀眼,讓她忍不住追隨,那一刻起,她眼裏便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顧長淵回來了,他看似平靜地接受了現實,可蘇沫知道,那個少年心裏有多難受。
她還記得那晚,風很大,夜很深,侯府因為失了勢,走了很多人,整個侯府裏麵空蕩蕩,一身黑衣的顧長淵站在院中的梅樹下,一言不發卻紅了眼眶。
蘇沫就躲在牆角處,偷偷看著他,天太冷了,她終究還是沒忍住,輕輕走到顧長淵麵前,將手中披風搭在了他肩頭。
他側頭看向她,眼神一如既往的輕蔑,家仆之女罷了,即使學會了禮數,習得了琴棋書畫又如何,骨子裏還是一樣的蠻橫無理,就比如現在,沒經過他同意就將披風搭在他身上。
顧長淵抖抖肩膀,將披風抖落,“走開。”
蘇沫緊張地手足無措,也不知道是哪裏生出來的勇氣,她將地上的披風拾起,重新搭在了顧長淵肩頭,並繞到他麵前,將披風緊緊係牢。
顧長淵眼中閃過一絲異樣,想要再扯下披風,卻聽見麵前矮了他一個頭的蘇沫說道:“隻要我們守住侯府,離開的人就永遠都在。”
那是顧長淵第一次認真地審視蘇沫,她個頭不高,是那種很甜美的長相,看起來柔弱,眼神裏卻透露著堅定。
為了讓侯府重新起來,老夫人拖了好多人,終於找到關係,將顧長淵送進了軍營,而蘇沫則陪著老夫人一起撐著風雨飄搖的侯府,終於,顧長淵立下戰功,被當今聖上封鎮遠大將軍。
顧長淵的母親徐氏也腆著臉回來了,蘇沫還記得,當時她一臉熱情地拉著顧長淵的手,笑得很諂媚,顧長淵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讓她隨意,接著抽回自己的手,眼神淡漠。
可能是心願了了,本就身子骨不太好的老夫人,倒在了侯府重獲輝煌的那年,她臨終唯一的願望就是顧長淵能跟蘇沫成親。
這一段在外人看來可笑的婚事,就在老夫人的極力要求下促成了。
一個是戰功赫赫的少年將軍,一個是父母雙亡的家仆之女,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般配。
蘇沫並不在意外人怎麼看,她在意的始終是當初那個站在梅樹下的少年。
隻是,他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