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林逾靜提起了秦信,第二日一大早,秦牧便帶著她去給父親上墳。
站在秦信的墓碑前,林逾靜想到曾經令倭寇聞風喪膽的鎮國大將軍最終化為一捧黃土,不禁感歎世事無常。
秦牧虔誠的跪倒在墳前,捧出兩壇美酒,一邊擦拭著墓碑,一邊陪著父親聊天。林逾靜看著他,仿佛看到父子兩個真的坐在那裏把酒暢談,不自覺的紅了眼眶。
太陽東升,轉眼已接近晌午,秦牧把該說的話都與父親說完,便準備帶著林逾靜返程。遠處的雀鳥卻被人驚擾,呼啦啦一下飛上了天。
林逾靜回頭,這才發現樹林裏走出來一個素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秦牧的妹妹秦霜。
“哥……”少女甫一見到秦牧,立刻高興的打起招呼,但當她看清站在秦牧身邊的人是林逾靜時,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麵對林逾靜,秦霜不客氣的質問。
林逾靜呆呆的看著秦霜,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她,反而是秦牧,見此情景搶先出了聲:“霜兒,不得無禮!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秦霜卻並不領秦牧的情:“哥,你說,她為什麼會在這裏?她有什麼臉來見父親!”
此話一出,秦牧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林逾靜也更加迷惑。
看來,她是真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罪過這位秦霜小姐啊,隻是不知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眼見秦霜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秦牧懶得理她。他牽起林逾靜的手,轉身就要離開。
不料秦霜見到兩人交握的手,更加惱火,追上來攔在了兩人麵前。
“哥,難道你忘了父親是怎麼死的嗎?為什麼還要跟這個女人在一起!”
“夠了!秦霜!不要再說了!”眼看著秦霜口無遮攔,秦牧對她大吼。
秦霜被秦牧的反應嚇到,一時忘了爭辯,隻是委屈的看著秦牧,然而林逾靜卻在這時看出了門道。
顯然,秦老將軍的死,與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秦霜知道,秦牧也知道。
想明白了問題的關鍵,麵對秦霜,林逾靜反而放開秦牧的手,主動開口:“秦霜姑娘,被蒙在鼓裏的滋味並不好受,所以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
她表現的這樣坦然,完全出乎了秦霜的意料,話一出口,秦霜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還是由我來說吧。”見林逾靜這樣說,秦牧歎了一口氣。
他原本想等到所有事情都結束了再告訴林逾靜,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在今日給父親上墳時遇到了秦霜。
看來有些事情,該來的終究會來。
秦牧既已決定跟林逾靜坦白,便不再隱瞞,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給她聽。
原來兩年前,他通過一些手段,終於知道了當年父親未接到糧草供給的真相。
五年前,父親在前線抗敵的時候,朝廷確實撥了一大筆糧草去支援前線。隻是當時的戶部尚書結黨營私,貪墨成風,因此那批糧草在運送途中,被調了包,最終變成雪花銀,流入了戶部尚書的口袋。
彼時,趙簡還隻是一個不起眼的侍郎,這件事就是經由他的手全權操作的。事後,趙簡以此為把柄,威脅當時的尚書,最終取而代之,自己坐上了他的位置。
秦牧當年一查清真相,便謀劃了周密的複仇策略,這兩年間,曾經參與此案的相關人員也都一一得到的懲罰,唯獨剩下趙簡一人還逍遙法外。
聽完了秦牧的敘述,林逾靜沉默了。隻因她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個傍晚,趙簡很晚才回府,一見到她便興奮的說,自己就要高升,而她也馬上就要成為尚書夫人了。
那晚說完,果然沒過多久,趙簡便接到升遷的通知,帶著林逾靜走馬上任了。
如今聽完秦牧的故事,林逾靜才明白,原來趙簡的尚書之位,竟是用如此醃臢不堪的方式得到的!
一想到自己竟與這樣人麵獸心的家夥同床共枕多年,林逾靜隻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