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懷著一絲希冀看向樾霖,想著樾將軍見檀玥身子破敗至此,總會心軟幾分。

可樾霖卻舒展開唇角,如堅冰融化般笑出了暖意。

笑容有多絢爛,眉目便有多冰冷,這一瞬間,樾霖仿佛又化身為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殺神。

樾霖流露出的殺意與鬼魅之氣,令跟隨而來的禁軍無不膽寒,不敢再有半分遲疑,上前幾步將檀玥拖起。

柳梢看著樾霖熟悉而又陌生的樣子,覺著一股寒意自心底蔓延,手也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眼睜睜叫檀玥被禁軍拽起。

檀玥的唇上還殘留著血跡,在似雪般慘白的麵容上,一抹鮮紅觸目驚心。

檀玥在禁軍的桎梏下,微微半睜眼眸,一雙清冷虛弱的目光輕輕滑過樾霖,沒有半分苛責與埋怨,卻柔軟的反常,全然不像被迫受責的模樣。

樾霖似是不願與檀玥有半分交集,轉過身子,錯開了檀玥的目光。

他眼神冷冽的掃向禁衛,見一眾禁衛呆立在原地,樾霖的語氣隱隱帶著憤怒,低沉道:“愣什麼?還不快把她押去冷宮!若是耽誤了時辰,惹君上不悅,你我人頭都得落地!”

禁軍不知是懼怕檀玄易,還是被樾霖的語氣所震懾,迅速粗魯地將檀玥半推半拽出玄月閣。

檀玥身上的衣裙在風中飄起,她如煙般脆弱的身影漸漸淡在樾霖眼中。

樾霖停留在玄月閣內,低頭看著檀玥留下的血跡,強壓下內心的不平靜,僵直著身子,緩緩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什麼事?進來吧。”霖聽到門外的呼吸聲,沒有回身,隻是淡漠地開口,眼睛依然怔怔地望向虛空。

身後並未有人回應,樾霖垂眉輕笑,一絲冷冽流露而出,回過身,淡笑道:“君上可有何事忘了吩咐?進來說罷。”

一名看不清樣貌的禁軍拱手而入,毫無特點的聲音生硬地答道:“君上想知道,樾統領會如何處置林氏。”

檀玄易定是疑心他與檀玥的關係,派探子監視。

樾霖了然於胸,平靜一笑道:“請君上放心,林氏定會為背叛君上,付出應有的代價。”

那名禁軍並未抬頭,向後退了幾步,便從玄月閣內消失。

樾霖的神色冷峻下來,他能察覺出,那個呼吸聲一直存在,檀玄易在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而且還不止一個人。

他立刻大步流星前往冷宮,眼中的寒意一點點凝重。

“統領!”

冷宮前的禁軍見樾霖前來,立刻行禮。

樾霖掃了一眼如風中殘燭般的檀玥,麵無表情地下令:“把林氏丟進去,任何人不得進出冷宮!”

“是!”禁軍見樾霖特意吩咐,手下便不再留情,狠狠將檀玥推進冷宮。

檀玥本就虛弱,經不住習武之人的力道,禁軍毫不留情地推搡,令她結結實實地跌在了青石板上。

腹間強烈的疼痛頓時傳來,檀玥無力發出慘叫,破碎的呻吟自喉間滲出,慘敗的麵容因疼痛而扭曲,鮮血從雙腿止不住地流出。

眾人看著,卻無一人敢入冷宮救她。

檀玥恍惚中隻聽到樾霖毫無感情地命手下關門,接著厚重的大門應聲而閉,淒涼破敗的冷宮中,隻剩下烏鴉的哀嚎。

知道樾霖還在門外,檀玥沒有讓係統停止流產狀態,她雙手抱著肚子在地上掙紮,衣服早已被汙泥與鮮血混雜渲染的看不出原樣,她虛弱而又無助地喊道:“好痛,呃啊!肚子……肚子好痛,孩子,呃啊!”

無論她如何呼救,都尋求不到生的希望,甚至連疼痛中的焊機愛哦,都微弱而艱難。

樾霖在門外筆直站著,如一樁雕塑般聽著檀玥的呻吟。

身邊一個禁衛猶豫地上前問道:“統領……我們該做什麼?”

樾霖卻仿佛沒有聽到這話,不做理會,就在禁衛打算再次詢問時,樾霖卻突然轉身,平靜地說:“走吧,去給君上複命。”

“啊!啊?”禁軍半刻才反應過來,低頭道:“是!”

冷宮內的檀玥覺著身子一陣陣發冷,聽見禁軍逐漸離開,立刻關閉痛感和流產模式。

沒有了疼痛知覺,檀玥躺在地上,看著碧藍的天,心情竟還有絲愜意。

她能感覺到,樾霖有些遲疑了,身為統帥之人,若是對自己的決策有所猶豫,又怎能成功呢?

一片雲團自眼前飄過,檀玥笑了笑。

不止是冷宮中的檀玥。剛收到探子來報的檀玄易亦是嘲諷地笑了笑,反問道:“你確定,樾霖在玄月閣內駐足,而且還在冷宮門前站了許久?”

檀玄易身邊的老太監諂媚道:“照手下人的說法,是這樣的沒錯,林氏終究隻是婦孺,樾統領或許也心有不忍。”

檀玄易聽到這話,不禁冷笑出聲:“樾霖戰場征伐多年,他會不忍心?定是與林氏有所勾結。”

“那……”老太監詢問地看向檀玄易。

檀玄易一甩衣袖,幹脆道:“去!去把樾霖給朕叫過來,就說有事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