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樾霖的聲音從容地自殿外傳來,他儀態優雅,步履舒緩地向檀玄易靠近。
若是不知他此行為何,想必會以為這是哪家貴府公子在閑庭散步。
樾霖的舉止不似往常那般恭敬拘謹,話語中,檀玄易更是聽出了些許嘲諷,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麼,微微愣了神。
令檀玄易更為不安的,是身邊的老太監竟未得他吩咐,便殷勤上前。
這是他最為親近的太監,從未如此擅作主張。
檀玄易隱隱察覺出有絲不對勁。
老太監來到樾霖的身邊,俯身行禮,唯唯諾諾道:“樾統領,您吩咐的事情,老奴已經完成。”
聽到這話,檀玄易猛地站起,危險地眯起雙眼,“狗奴才!你與樾統領何時有過這等交情?”
老太監尖細的聲音詭異地笑著,神情卻依舊慈祥地勸慰檀玄易,柔聲道:“君上,莫要憂心了,下麵的事情,老奴都替君上準備好了。”
下麵的事情……難道是?
檀玄易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恐懼一時間難以掩蓋地流露出來,看著這空蕩蕩的大殿,沒有其它的侍從,隻有兩個奸人詭異地笑望著他。
曾經,他的王位,也是這樣奪來的,他即將麵對什麼,沒有誰會比他自己更加清楚了。
想必此刻,整個皇城內,已經沒有他的人了。
想到這裏,檀玄易反而平靜了,他冷笑一聲,對樾霖道:“沒想到為了那個棄妃,你竟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朕最後悔的,就是沒有提早殺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君上。”樾霖淡淡開口道:“您貴為一國之君,何必將心思陷在一個婦人身上。”
樾霖眼中的諷刺之意更濃了,他笑了笑道:“林鬢煙,不過是個愚蠢的女人罷了,從頭至尾,她都隻是被我利用,包括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是我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她根本不知道那個孩子是我的,竟還深信不疑的相信君上不會置她於死路。”
說到這裏,樾霖不禁惋惜地咂了咂嘴,歎息道:“可惜了,那樣一個至死都癡心不改的美人兒,就是蠢了些。”
“所以……”檀玄易的眼眸瞬間亮了,他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處境,神經質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所以你在冷宮前停下,隻是可惜她對朕的深情,而不是因為你與玥妃兩情相悅?”
“君上,您最好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的下場。”樾霖沒有回應,低沉地問道。
“回答我!”檀玄易怒吼道:“玥妃對朕究竟是不是真心?”
樾霖姿態優雅地坐在龍椅上,輕輕拂了拂袖子,微微歎了口氣,慢慢悠悠地應付道:“我說了,那個女人心裏隻有君上,我欲施她活路,可惜她不要,那在下隻好依君上的吩咐,將她毀了,君上莫要見怪。”
檀玄易難以置信地後退半步,呢喃道:“是朕錯怪她了,朕錯了,玥兒,玥兒!”
說著,檀玄易便不顧一切地向殿外衝去,老太監眼疾手快地伸手攔下,警告道:“君上,您身上的毒再過一個時辰便會發作,屆時死狀痛苦,還是老實的留在這裏,求樾統領施舍解藥為好。”
“放肆,朕要去見玥兒,你一個狗奴才也敢阻攔?”檀玄易擺起天子之威,此刻失了皇權,卻再無半分威懾力,並不能令老太監退縮半分。
“讓他走吧!”樾霖的聲音緩緩傳來,此刻他才是這座皇城的主人,樾霖冷笑道:“左右不過一個時辰,他便會化作一堆爛肉,如今想去哪便去哪!”
老太監聽到樾霖的吩咐,才放下了手。
看著檀玄易朝冷宮的方向而去,老太監滿心疑惑,回頭向樾霖問道:“您不擔心他會逃出皇城,另尋到生路?“
樾霖此刻眼中毫無波瀾,淡淡道:“是生是死,就看他怎麼選了。”
這話說的半遮半掩,老太監卻也不敢再出聲詢問,恭敬拱手道:“老奴去盯著他。”
說罷,便退出了殿內。
樾霖一人坐在龍椅之上,昏暗的光線襯得他有些落寞,他靜靜打量著這宮殿,細細撫摸著龍椅上的浮雕,眼中滿是留戀與掙紮,最終卻收了手,退到龍椅旁,恭敬地跪下。
他自嘲地笑了笑,聲音在空曠無人的宮殿內回響。
“玥兒,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