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霖看見那刺目的鮮紅，流露一絲複雜的神情。
幾分不忍，幾分愧疚，幾分擔憂。
可當他看見檀玄易時，一切神情都變為漠然。
他靜靜地立於窗前，審視著檀玥的動作。
此時樾霖在強迫自己，強迫自己將檀玥視為一枚毫無生命的棋子。
檀國戰亂近百年，無數百姓的性命可以犧牲，他全家的性命可以犧牲，他自己的性命也隨時立於危崖之岸。
那麼，麵前這如紗般單薄蒼白的女子，這個檀國的公主，又為何不能犧牲。
樾霖這般想著，手心卻在渾然不覺中，被他攥出了血。
“臣妾，咳咳咳，有一事，相求……”檀玥微微抬眸，虛弱無比地看著檀玄易，艱難道：“君上，可否應了，咳咳應了，臣妾一回。”
檀玄易想都不想便急忙應道：“朕答應！愛妃想要什麼朕都答應，朕的命都可以給你！”
檀玄易緊張地盯著檀玥，生怕應答得晚了，叫這如煙般的女子頃刻消散。
隻見檀玥露出一抹淒美的笑，她渴求道：“求君上，放臣妾，咳咳咳，放臣妾去吧。”
說著，便又是一口鮮血從口中湧出，渾身顫抖的如篩子一般。
“愛妃要去哪？朕陪你去。”檀玄易不知是沒領會檀玥的意思，又或是故意裝作聽不懂，自顧自地說著：“這萬裏疆土，朕可以帶愛妃去任何地方。等太傅想出辦法，朕便能與愛妃共臥皇陵，在天宮永葆極樂。到時候，朕飲酒，愛妃撫琴……”
聽著檀玄易浮想出的天宮生活，檀玥重重地歎了口氣，眼前再度發黑。
她要用係統將興奮值拉到最大，才能勉強保持清醒。
不知又過了多久，耳邊才傳來另一個熟悉的聲音。
“微臣參見國君！”樾霖緩步而來，打斷了檀玄易的暢想，他語氣鄭重道：“不負君上所托，臣已找到修為高深的道長，此刻就在大殿，此人定有辦法為君上分憂。”
“所言屬實？”檀玄易聽到樾霖的話，激動地站起身。
“轎子已備好，君上此刻親自前去詢問此人，便能一解疑慮。”樾霖微微昂首，從容道。
檀玄易見樾霖這般胸有成竹的樣子，大喜過望，快步朝外走去。
國君起駕，原本擁擠的寢殿，也變得安靜和冷清。
樾霖立於原地，待宮人都走後，方才朝檀玥淡淡道：“貴人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莫想太多，別忘了，您還有太子。”
“嗬！嗬嗬嗬……”檀玥聽到後，先是冷笑著，越笑越覺得可笑，到後麵止都止不住，一邊狂笑著，一邊喘咳著，口中滿是猩紅的血色，像失心瘋一般。
笑的太開心，竟忘了這副軀體的心髒病，檀玥的手緊緊扣在胸口，急促的呼吸間，發出破扇般的聲音。
這副失常的樣子，樾霖也有些慌了。
“你瘋了嗎！”樾霖壓抑著怒火，急步向前，從懷中掏出幾枚丹藥，倒入檀玥的口中。
“放過我吧，求你們了。”檀玥無力地倒在塌上，任由身體脫力地顫抖，雙目空洞地望著上方，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苦苦哀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