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到青鸞山山腳時,正看到範睢陽扶著一位身懷六甲的婦人上馬車。
楚嬌兒垂立一側,笑容晏晏。她抬眸對上南伽掃量的眼神,不顧範王爺臉色有多難看,徑直朝南伽走了過去。
“你去哪了?為什麼不在阿芍身邊?”楚嬌兒拍了拍他的馬,聲音陰測測,“南伽,別給本小姐動什麼歪心思,小心本小姐抽斷你的腿!”
“不敢。”南伽淡淡地道,“要回府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直接開口。”
他目光放在那輛馬車上,楚嬌兒隨目而去,正是杜若的馬車。
為太後祈福,來的都是命婦,自然有人瞧了她的落魄。
如今她已經成為全隴京城的笑柄,早在她意料之中。
楚嬌兒嬌聲笑道,“這種雜碎要是都收拾不了,我楚嬌兒嬌蠻跋扈的名頭可就是撒銀子吹出來的。”
算計她的人,她遲早要親自討回來!
隨後,她又道,“反魂草,陰陽液需要去何處尋?”
“範小王妃應該聽過燈下黑這一詞吧。”南伽溫和一笑。
“別告訴阿芍。”
楚嬌兒丟下這句話,快步上了範王爺府的馬車。
龍淵寺,西廂房內。
南伽安靜的看書,可手上的書卻一頁都沒有翻動過,他已經坐在這一刻鍾了,太陽已經西沉。
殘月高掛,與太乙中憂說的清醒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多時辰了!
他一刻都難以平靜思緒,專注眼前的兵書。
起身踱步,欲讓人把太乙中憂叫過來,卻聽到一聲微不可察的嚶嚀…
意識逐漸清明的唐芍,有些艱難的睜開雙眼,眸中微澀,雙眼驚懼的盯著床頂。
她昏迷前,似看到那黑色盔甲,如血的紅纓槍……
心下有些自嘲,思緒逐漸回籠,她眼角滑過兩行清淚,唐芍伸手想抹去。
“很疼嗎?”溫潤的音色,南伽先她一步抹去將那搖搖欲墜的淚擦拭幹淨。
“你怎麼回來了?”唐芍扭頭偏開,牽起左肩上的傷口悶哼了聲,有些吃痛。
他答,“答應你的班師回朝。”
“如何回來的?”她續問,似賭氣,似惱懟。
南伽看著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機的唐芍,心裏酸楚翻湧。
左肩傷口很深,鮮血湧動波及到她的每一處肌膚,他差點就要失去他她了。
“你如何回來的?”她惱,攥緊了拳頭!
他澀然如初,“昨日到京。”
“是嗎······”唐芍有些哽咽,原來被他看到這麼羸弱無能的一麵能讓她心裏這麼牽痛。
她心思漸漸低沉了起來,一時無話。
氣氛感覺逐漸凝重了幾分,稀薄的燭火下,唐芍的臉似蒙了一層灰霧,看不清具體的表情。
南伽隻覺得他與唐芍之間似有萬頃山巒溝壑隔開。
他張口欲說話,唐芍眼神卻突然落在他身上。
南伽愁悶,他臉皮薄,躊躇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能讓她欣喜些。
思忖著,他又燃起一隻油燈,細細簌簌的聲音,很靜也很慌。
“南伽!”唐芍怕極了此時的氛圍裏摻濁的聲響,顫聲道,“你要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