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滿含熱淚,徐徐道來,“早在大遼軍和南遠大軍苦戰不迭的時候,趙淺才將軍就已率了五萬兵馬分成三路,一路直奔嬌懷城,其餘兩隊卻各司其職,散播謠言,潛入江域城以及大遼軍後方。”
“嬌懷城在江域城西北方向而大遼軍營駐紮距離嬌懷城不過隻有百裏距離 ,將軍一招燈下黑將所有人打得措手不及。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南遠大軍的真正主力部隊就在大遼軍營身後。”
老叟頓了一下,身側眾人早就鴉雀無聲,他拿過腰間的葫蘆猛灌幾口,續道,“至於那位公子和諸位在意的難民,老頭我從江灃一路說書到隴京城,人雖老,但眼未花!”
“將軍命將士在豐疆挖了無數個可供百姓躲避的洞穴,百姓家中無糧,將軍就從軍中調用。”
“以至於到後麵軍中糧食盡分給境內百姓,導致軍中無煙可炊,無米可下。就這樣一個至仁至義的將軍,在你們這些糊塗人眼裏,卻成了細作!”
“實在可恥可恨!”老叟冷笑,“孫子曾言,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縱觀如今的大燕和大遼,兩國之間頻繁交戰,最受苦的是誰?”
“是天下百姓。戰爭需要大量孔武有力的男丁,糧食,軍餉。試問在座的各位,是否都願舍小家為大家,和南遠大軍數十萬人同袍浴血,上戰殺敵?”
“馬革裹屍的時候沒有你們,凱旋而歸軍將卻落個猜忌揣度的下場?試問,你們既能以三寸不爛之舌顛倒是非黑白,何不在三國之中為國為天下蒼生遊說,也盡顯你們之大才!”
老叟一語話畢,被臊得一身騷的那幾位領頭的好事之人,頓時被堵得啞口無言,四周投來的眼光也多有不善。
一盞茶不到的功夫,好事者以袖遮麵,快速散去,樓下又恢複了之前的那份和諧。
唐芍聽了一耳,心裏覺得那老叟通透,能將局勢看得如此清楚,若是入朝為官,定是社稷之才。
“在想什麼?”南伽輕笑,斟了杯茶遞過去,“方才就見你心有鬱結,說出來,我給你解決。”
“你怎麼解決,殺無赦?”唐芍噗嗤一笑,瞧著蹲在她身前的南伽,不免失笑,“好歹也是名動天下的將軍,這般小女兒姿態要是讓人看了去,準說我欺負了你。”
南伽手裏還揉著唐芍的手,手心溫熱,卻絲毫不在意道,“阿芍可會女紅?彈琴,跳舞?吟詩作畫?”
高山流水,水袖輕舞嗎?
唐芍搖了搖頭。
“巧的是,這些我都會。”他用自己所掌握到的技能仔細對比了一下唐芍的,他的小娘子,似乎隻會經商。
他緩緩直起身子,哀怨道,“看來以後,添置新衣納鞋,帕子香囊都得為夫自己來了。”
唐芍愣了會,兩頰眼見的紅了起來,嗔怨,“我學東西很快的。”
“瞎說,夫人打小就對這些沒多大興致,府裏的請的教習嬤嬤從來都沒教過夫人。婢子倒是教過夫人幾日,簡直是畫貓不成反畫虎。”柳蟬忍不住嘟囔了起來,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剛好足夠在這間廂房中反複回響。
唐芍容色羞紅含有一絲惆悵,低垂地雙眸更是委屈得掬了不少淚花。
南伽揉了揉她的頭,安慰道,“以後這些事我來便好。”
當初也是看這小妮子,大眼睛蓄淚掛在臉上一臉委屈的繡著一方帕。
他才想著或許他可以試試,所繡的成品還不錯,他天分極高。
唐芍的嫁衣便是他完成的,再交由宮裏的嬤嬤讓唐芍添上些針腳。
不然,待唐芍學會女紅再繡成嫁衣怕是他已要花甲的年紀了。
“是啊,自從將軍回來後,將軍就把我和青衣的事情全幹了。”柳蟬欽佩得恨不得將自己滿腹的詞藻傾盤而出。
唐芍疑惑的眼神徒然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柳蟬搖了搖頭道,“夫人,你是不知道,你昏迷那兩日,都是將軍幫你擦洗。我和青衣隻能圍著瓦罐,將軍還對我們熬的湯藥挑三揀四的。”
唐芍有個毛病隻要是一吃湯藥多半悻怏犯困,柳蟬想到這隨後一歎,多是無言。
可唐芍立刻羞得渾身滾燙,肌膚緋紅,如此羞人的話語,怎麼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得這麼堂而皇之。
這柳蟬,真是愈發不知道規矩了!
唐芍咬著紅唇心裏憤憤,垂低著頭,可心裏一陣狂跳。
無論她怎麼自持冷靜都無法平息心頭作祟的祟念。
南伽也知她臉皮薄,也不逗樂她,將白子的棋罐放到她麵前。
唐芍不解偏頭,雙眸掬著秋水,問他,“怎麼了?”
“五子連珠?”他試探地問,主要還是想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我與你下,從未贏過。”唐芍嬌嗔看他,卻隻聽他道,“贏過的。”
瞎說,唐芍在棋盤上落了一子,很快她便徹底敗下陣來。
在任生茶肆的時間消弭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