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側身，那馬車掀開的一角露出神色緊張的一張臉。
似乎察覺到有人，簾子很慌張的被放下。馬車的另一邊站著一侍從聽見動靜出來，膀大腰圓的，臉上也凶狠。
他們還離得遠，但是那人卻握緊了手中的長刀。
如棠立刻上前將李懿擋在身後，眸中是刀血中過來的殺氣。
李懿見他們都死死的瞪著對方，在身後語氣懶散道，“行了，走吧。”
“主子？”
李懿挑著腰間的穗子，轉過身語氣懶散卻清冷，“累了，你想找他切磋就去。”
如棠立刻明白她累了的意思，轉身跟著走。
李懿回頭一看，馬車的一角又被掀開，隻一點兒。那雙幹淨的眸子裏滿是懼意。
英雄美人，說不定也是一段佳話……李懿嘖嘖的想。
竹林裏閑逛，裏麵的風愈發大了，晃動的厲害。
李懿停下腳步，鬆開繞在指上的絲絛。
“陛下。”
如棠微曲著胳膊，貼著皮膚有一冰涼的匕首。
李懿接過她遞來的白絲帶，聲音凜冽中帶著些不耐煩，“在羅啟越從涼亭那邊趕來前，處理幹淨。”
“是！”
話音剛落，竹葉劇烈晃動，十幾個黑衣人從暗影中衝出來，手中刀劍正對著她而來。
隻是在離她一丈遠處，橫插進來另一劍影子。
兵刃相接，擦出點點火星。
如棠騰躍而起，一腳將最近的那個人踢開。
跟來的暗衛逼近，同刺客打成一片，利刃插入肉體又被拔出的聲音，連同濃重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李懿嫌棄的皺眉，手中動作卻不緊不慢，白絲帶雙疊蒙在眼睛上。
她雙手背在身後，轉著那一串佛珠，靜聽那些殘忍的，生靈逝去聲。
突然！一抹寒光閃過。
鮮紅的，似乎還溫熱的血濺到她的腳下。從裙角往上，血跡越來越深，越來越散，直到腰間，成了一朵朵未放的紅梅。
倒在麵前的刺客輾轉又睜開了眼，濃烈的恨意對著她。
李懿看不見卻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微微低頭露出一個森冷的笑。
這道視線在一聲悶哼後也消失了。
林中的風聲不斷，稍遠一點，滿耳便隻有竹葉聲了。而竹香淡雅，遮不住血腥，地方偏僻靜謐，也沒有人會聞到。
“陛下。”
不過眨眼間，墨弈孤冷的聲音響起，李懿步搖輕晃，修長的手指撫上眼，天光乍亮。
李懿微微俯視的目光落在麵前滿地的屍體上，長長的睫毛被穿過竹葉縫隙的光照著，在她的眼底落下一片暗影，也擋住了她眼中被血絲侵染的白。
意境深遠的竹君子，眨眼間變成了詭異可怖的殺人窟，李懿緩緩眨眼，嘴角向上沒有多少弧度。
陽光下，沒有感情的嗜血刀一個個筆直的跪著，聽從閻羅下一次的殺令。
林外響起盔甲奔向這邊的聲音。
李懿的聲音摻著雪山上的冰，森冷刺骨，“將屍體帶走。”
嗜血的鬼魅齊齊俯首，屍體倒掛向下，口中吐出血絲，滴落在他們本就髒汙的衣上。
等羅啟越緊繃著臉從那邊的亭子趕到，之間女皇手握白絲，站在血海的邊緣，冷眼看著一切……
……
“陛下，您歇息吧。”
燈火下殿中也暗，王公公眉頭皺得緊，看著李懿筆下字跡依舊有力，卻還是擔心。
李懿輕笑一聲，沒有抬頭。
“你平日老是催著朕批奏折，怎麼朕上進了，又不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