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很快恭敬地退出殿內，李懿撚著光滑的珠子又回到案前，朱紅批奏，珠子也越撚越快。
等到如棠提醒她該用晚膳了，李懿輕嗯一聲，那佛珠換了隻手拿著都是熱的。
往興慶宮去的路上，天邊潑了血的紅霞慢慢變淡，到了門口，暮色也成了懸浮著滿滿泥沙的濁流色。
“皇姐！”李苡辰方才從上書房回來，正巧遇見，聲音很是高興。
李懿停下腳步等著他跑到自己麵前。
垂眸，小孩星星點點的眼睛乖乖的看著她，又很快委屈的撅起來，“皇姐，你好久沒來陪我用膳了。”
李懿臉上勾起淡淡的笑，“又不是三歲孩童，總要人陪著？”
被她牽著手往裏麵，李苡辰依舊抬著眼看她。
忽然，天邊被落日的餘輝穿透一片，霞光全數落下壓在女皇的側身，在李苡辰看來就好像是皇姐的身上發出的佛光。
他翹起的嘴愣住，也隻會眼神呆呆地任由人帶著往前走。
要進殿門的時候，李懿低下頭，看他的樣子皺眉，“怎麼了？”
李苡辰愣愣的說：“皇姐好像話本裏的神女啊。”
“嗯？”李懿腳步一頓，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真的嗎？是哪個話本裏的神女啊？”
李苡辰正在心裏歡快的想著明日怎麼跟人炫耀呢，一點防備都沒有，脫口而出，“是神女和小書生裏麵的！”
“嗬。”李懿眼角的笑意加深，“名字起的挺好。”
“皇姐說什麼？”李苡辰疑惑的看她，可李懿隻是笑著沒有說話。
李苡辰被她的笑弄得毛毛的，然後聽見身後撲通一聲，小德子跪下了。
他反應過來，僵硬的低下頭。
跪在地上交代自己的共犯——長孫瑞澈還有是怎麼看話本的經過時，李苡辰淚流滿麵。他想，皇姐少來一點也好。
那一天，長孫家的仆從聽見他們的小少爺邊哭邊扛著柱國的長槍在院子裏跑，而柱國冷若冰霜的在旁邊看著，柱國夫人在旁邊的看著擔心卻勸不了。
“皇姐……”
李懿聽著他可憐兮兮的聲音，給他夾了最喜歡的糖藕，“最近皇姑母有來找你嗎？”
李苡辰瞧著她好似不生氣了，嘿嘿一聲端起碗，先回道：“有，皇姑母去上書房找我，送了湯羹來，但是被太傅攔下了。”
“嗯。”李懿看他吃的開心，眼神軟了下還是提醒道：“盡量不要和她接觸。”
李苡辰沒有問為何，隻乖乖的點頭。
他到底是做了三年的皇帝，身邊人人都想害他，皇姐提點一句他記得就好。
用過晚膳，李懿出去池邊消食，而李苡辰則被壓在興慶宮完成太傅交代的功課。
天熱，宮中放了冰涼爽一些，可天黑下來外麵也是一股子燥氣，滿宮也就池水這裏好些。
李懿自己搖著扇聽如棠說大臣底下的私事，隻是聽著聽著也皺起眉。看著手中的玉扇，倒是還沒那把幾個銅板買的好。
可惜當時想用上麵的詩刺一刺許玉赫，隨手給了出去，現在也不好要回來。
輕嘖一聲還是丟給了如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