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出一口濁氣。
“查吧。”李懿聲音懨懨的卻沒能讓人忽視她眼中的陰戾。
蔥白指尖彈彈緊收的袖口,是否蕩起不可見的塵埃無人知曉,“一點一點的查下去,南平是第一個。後麵宣城、金城、平陽……將這個翻個地朝天,餘下嗣王公主,一個都逃不掉。”
又想到打著探望的名義,住在宮中不走,甚至有大臣上奏大長公主久居宮中不妥,應下賜公主府,她方才看過。
有了公主府,吃人血的虎豹豺狼不在京城啃下一層血骨更是不會輕易離開。
她倏地輕嗤一聲,聲音更涼薄,“不用著急,南平的一花一草都查清楚了,朕有的是時間看他們一步步走向埋骨深淵!”
墨弈立刻頷首,“是!”
他聲音一頓,再次說:“奉陛下之令查明,自陛下登基以來,都未曾有過貴族世家前往過南平。”
李懿一挑眉,“那就是她自己的意思?”
墨弈低頭,“屬下不知。”
李懿白帕揉搓著根根手指,磨出紅來,她當初讓調查這個,並非是預見南平其中汙穢,而是為了找那夜救出瑤兒的人。
不是貴族,那……
她眉眼深深蹙起,已是深夜但額間脹痛的厲害,心中清明又躁動,丟開帕子,“叮囑往南平的人小心行事,京中按行先例,不得忽視。”
“是。”
“退下吧。”
這一句隨著女皇往外而去的步子消散在風中。
墨弈眨眼消失,如棠則從地上起來跟出去。
殿外的風果然吹得厲害,象征沉穩的藍色裙擺在她和風之間來回舞動,一步不讓。
如棠緊跟在後,不再問她去哪,也讓身後的宮人退下。
她隱隱有一種感覺,女皇心中應是很憤怒地,隻是壓了下去。就像平靜無痕的水下藏著滾燙的岩漿。
隻待噴湧而出,殺死水下甚至水上的一切生靈。
而現在……她看著眼前的女皇,想起被留在禦案上的佛珠,深深的垂下頭。
無論是何處的牢房都不會是幹淨明亮的,陰冷潮濕,鬼氣森森才更是皇宮私獄最好的形容。
狹窄汙穢的道中不知哪裏來的一層幹草,鋪的並不平整。
原本就將將及地的裙擺在那肮髒裏不停來回,最後成了看不清的黑,倒也是融進了這個地方。
下了地牢之後,李懿的表情竟舒緩下來,嘴角勾著一抹笑,在五步一隔的火光下明明滅滅,讓看守的人見了都嚇得險些驚叫出聲。
李懿嘴角一撇,擺手,讓跪在地上膽裂魂飛又不斷求饒的人出去。
“謝陛下!謝陛下!”
等人跌跌撞撞的走了,李懿垂眸示下,地上濕了一片。
李懿嫌棄一聲,“嘖。”
繼續往前走著,大多的牢房都是空的,畢竟皇宮裏,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關進來的。
腳步聲終於停在了一四肢都被綁在豎立的木樁上,嘴裏塞著髒布的人麵前。
那人看到她,眼中驚恐幾乎要將眼眶撐裂,木樁和綁著他的鏈條都被他搖的猛烈晃動。
李懿就這麼看著他,等到他終於沒力氣掙紮時,悠然一笑,“還記得朕啊。”
那人口中嗚嗚咽咽,手臂上流出血來,等到牢門打開走近了才發現那鐵鏈上長了幾支細長的鐵針,一動便入肉。
李懿笑著,和這個地方格外相合的,駭人的笑。
如棠退後也將自己隱在黑暗裏,隻盯著那人,不讓他有機會傷了女皇。
李懿直視他的眼神中有些憐憫,聲音才像是和了毒藥的粘稠,“本就在宮中伺候的好好的,幹嘛想著重操舊業,為了你那膽小如斯的主子找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