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陛下！”
一番行禮問安，長孫棣華說起來今日朝堂上的事。
“陛下對修建河道之事作何想法？”
李懿纖纖十指如蔥，撐著鬢角，挑起眉時眼裏沒有多少情緒，反問他，“卿以為呢？”
天下事那樣多，即便是天子也不能全知全通，臣子的輔助在這時顯得尤為重要，但她身邊能用的不多，長孫棣華算是一個。
後者因為並未讓她失望。
看著女皇的眼神清明有力氣，“臣以為新建河道是利國利民的大事，但如今時機不對。”
他站起身，拱手一禮，“陛下威嚴震懾住了朝廷，但參天大樹卻還有很多旁逸斜出的枝條分食著主枝的養分，想要生出一條有力的臂膀，怕是沒有富餘的精力，何況當下還有蟲害。”
李懿漆黑的眸子如同一眼深不見底的泉，各種不知禮數的石子蹦進去，擾亂了原有的平靜，讓人覺得煩躁。
她也站起身，繞到那把椅子的後麵，指腹摸著繁複的龍紋，許久又蜷起在上麵敲著。
清冽無溫的聲音響起，“旁逸斜出的，朕會慢慢修剪；蟲害當然是眼下急需解決的，其餘的就先放一放。”
長孫棣華俯首稱道：“陛下英明。”
李懿抬起手，“起來。”
她沉吟片刻又道：“河道之事確實所需多年，單是設計開口處和河幹走向就是件大工程，先找能工巧匠在那邊看著，不急，待到內外安定，也能有個大概。”
長孫棣華看著思慮周全的女皇，依舊黝黑的臉上竟也能看出些輕鬆來，再道：“陛下英明。”
李懿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輕薄。
示意如棠，後者上前在案上抽出一封家書來，轉而遞給長孫棣華。
“這是……”小小信封在他的手中顯得格外小巧。
李懿在後麵出來，“師出有名，朕的梁愛卿家中願意助朕一臂之力。”
長孫棣華不解其意，從已經被拆開過的信中掏出信紙來，立於陣前尚且麵不改色的將軍漸漸表現出震驚來。
李懿隻見過他運籌帷幄，或是不近人情殺神般的樣子，這種表情還真是讓人新奇。
輕輕挑眉一笑，走到側旁的椅子上坐下，笑說：“表兄征戰多年，雖是世家公子的教養，但對這些陰謀詭計的東西應是知之甚少？”
長孫棣華當然知道師出有名的事，但用小小的往來商戶挑著那隻敢時不時騷擾一下的蠻夷，甚至在對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用合理的名義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他是想不出這樣的法子。
微微低下頭，“臣尚且愚笨。”
李懿轉著那新端上來的茶蓋，撥弄著上麵的片片茶葉，漫不經心的說：“表兄謙虛，隻是朕格外擅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