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路遠喝住了動手的宮人。
宮人稍微停頓一下,看向熙帝,一時有些無措。
有熙帝在跟前,領了命的宮人,倒是不把路遠放在眼裏。
卻架不住路遠這人小氣記仇又手段陰狠。
如今路遠染上風疾,眼瞧著就要噶了,窮途末路的瘋子,在這時候得罪了他,會有什麼下場呢?
性命長久的宮人,不得不考慮一下。
熙帝麵色有些陰沉。
帝王讓仆從死,哪裏有三番四次被人阻的道理?
縱使這阻撓之人是熙帝即將死去的長子,熙帝也容不下。
既容不下他的長子,更是容不下那本就被他判定了必死結局的該死之人。
帝王不出聲,室內一時之間,陷入短暫、卻令人倍感壓抑的沉寂。
路遠幽幽歎了口氣,語氣軟了三分:“父皇,兒臣染了風疾,平日裏都是青山侍候慣了。您這時候打死了青山,兒臣上哪去找個如青山這般事事妥帖的人?”
您這是叫兒臣最後一程也走得不安心啊……
明明路遠沒有說後麵那句話,熙帝卻是生生聽出了這一層意思。
熙帝神情冷漠,且帶著幾分不悅地瞧了路遠一眼。
對於這幫底下的兒子,熙帝原本就沒有付出過許多的心思。
哪怕是長子路遠,雖花了些許的心思,卻並不多。
故而,熙帝被拂了麵子,但凡鐵了心地想讓青山死,哪怕是這個不怎麼出色的長子即將要死去,熙帝也不會軟半分的心腸。
可偏偏,路遠卻是戚戚惋惋地把他如今的境況說了出來。
熙帝雖然沒得多少本事,卻結結實實是個要臉的人。
哪怕是他對於路遠這顆再也沒得啥用的棄子,心裏麵不再有太多的心軟!
可到底不會將一切擺到明麵上來!
免得被朝堂上的臣子,指著鼻子罵薄情寡恩!
熙帝又看了一眼那本該死去的,已經呆住的路遠的仆從。
顯然人家仆從也是沒有想到路遠會在熙帝麵前替他求情……
熙帝眸子閃了閃,要說路遠會給一個仆從求情,熙帝是不信的。
那麼,估計還真是路遠挑剔,不願意勞心勞力地為了調/教幾個新近身侍候的仆從折騰。
況且,風疾易感染,這仆從一直跟在路遠身邊侍候,估計路遠……去了之後,這個仆從的下場,也隻是一個死。
熙帝想明白了這一切是一回事,被路遠三番兩次地駁了麵子,心裏麵不愉快,做不到這麼輕易地放過這個仆從,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當然了,熙帝心裏麵再怎麼不愉快,路遠如今都這樣了,他總不可能讓路遠為難。
因而,熙帝隻是“哼”了一聲,撤下了宮人,對青山說話時,語氣不算好:“好好照顧太子。”
說完之後,又叮囑了路遠一句:“你好好養病。”
便帶著宮人們離開了。
熙帝一離開,路遠終於再一次忍不住麵色沉沉對醫官吩咐:“本宮覺得已經好多了,你把針取走吧。”
方才在一旁瞧了這整個過程的醫官,可不敢移開路遠指尖的針。
在方才短短的時間內,路遠便幾次忤了熙帝的意。
醫官估計,太子殿下這是知道自己染了風疾,都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路遠他打算破罐子破摔,醫官他可不打算。
他這罐子還挺完整的,怎麼會站在路遠那一邊,去跟熙帝作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