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心頭大事,沈清沅倒是也來了興致,順勢坐到了秋千上。
宋時沒有一同落座,而是往前走了幾個大步。
那裏一片漆黑,隱隱瞧見什麼東西被遮蓋。
宋時嘴角一揚,伸手勾住一片,“嘩啦”一聲掀開遮蓋的布料。
整個院子在那一瞬間亮了起來。
沈清沅訝異的瞪直了眼睛,宋時身後,竟是一片泛著白光的花,仿佛一片波光粼粼的月光之海,把人的神魂都吸了過去。
又如同天空星辰,令人震撼曠然,整個院子仿佛都置身於奇妙之地。
“這是東域傳來的桑月花,白日裏吸收了日光,夜裏便可發光。”宋時看向沈清沅,“姐姐,送給你,你喜歡嗎?”
沈清沅不假思索的點了頭,腿腳不受控製的往前:“你……何時弄來的?”
她許久沒來宋府後院,還真不知道有這東西。
桑月花,隻在書中看過描述,沒想到今日見到了實物。
“一年前。”宋時睫毛顫了顫,有些遺憾,“本想養好些再帶姐姐來看,可過幾日就要離開京都,也不知何時能再回來。”
“桑月花存活不易,你是如何做到的?”
桑月喜濕熱,京都恰恰相反,幹冷,晝夜溫差頗大。
能養活不知要花多少心思。
縱使沈清沅從不大熱絡於花花草草,今日也欣喜無比。
宋時站到她一旁,眸子映著桑月的光:“姐姐可還記得我母親的師父落鳴神醫?”
落鳴神醫,江湖中無人不知的存在。
重生前沈清沅還曾求過他為沈知則治傷,隻可惜人找到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幾日,隻能抱住沈知則的命,那隻手……沒保住。
“這並非東域本土的桑月花,是神醫按照京都氣候培育的新品種,隻要每日悉心照養,也可以長的很好。”
落鳴神醫走遍天下,懂得這些倒是不意外。
他知道尋常花沈清沅不會喜歡。
那日瞧見落鳴神醫帶了一株送給母親,他便求神醫給了他種子。
足足試了兩年才有如今的成果。
隻可惜也不如原本的桑月花那樣粗壯飽滿,不細心保護便會枯死。
沈清沅瞧著那一朵一朵帶著瑩光半開的花,明明隻有白色,卻將四周爭奇鬥豔的花都比了下去。
桑月花,那是東域代表至高無上純潔之愛的花。
一朵便難尋。
宋時送了她一大片。
沈清沅覺得臉頰有些發燙,她好歹也活了兩輩子,前後加起來近三十年,如今被十二歲的宋時以誠相待,竟然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恍惚間,她想起在天河山時的那一幕。
“宋時,此次同我前去北疆,怕是一樣危險重重,你需記得,無論何時,要先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又道:“要相信我,無論如何,我也會讓自己先活著。”
她從未見過長大後的宋時,可那個背影卻僅僅一眼在心中生根發芽。
那日回來後,隻要一閉眼,她就能看見那個消瘦單薄的背影直直跪在青州城外,青絲淩亂,衣裳還破了好幾處。
宋時在來到青州之前,又經曆了什麼?
她確是想同父親一樣殺敵衛國,可她更想世上再無硝煙戰火。
那樣,涿鹿不用死,沈知則也不用斷去右手。
宋時和她,更不用受那樣的命運戲弄。
宋時望著半蹲於桑月花前仙姿佚貌的少女,她明明身著暗紅輕裝,卻又和桑月花一樣如光。
他給了她想要的答案。
“姐姐,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