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沅離開宋府的時候，涿鹿就蹲在她翻下的牆邊。
涿鹿仰頭看她，一雙鹿眼隱沒在黑暗中：“小姐，王瘸子死了。”
沈清沅把上一世涿鹿的遭遇告訴了她，王瘸子的事，她便上心了些。
這事倒是不意外，上一世這人也是在太子被廢之後就死了。
隻不過她一直不知是誰動的手。
“誰殺的？”
涿鹿搖了搖頭：“……沒查出來。”
那人做事很隱蔽，設計了一出被匪盜殺死的假象。
涿鹿找到他的時候，人已經被野狼啃食大半，臭氣熏天。
她把早上剛吃的餅子都吐了出來。
報了官，也以意外死亡草草了事，裹了個破席子扔到亂葬崗便結案了。
王瘸子自從逃出京都就沒了蹤跡，他們一直尋不到，涿鹿還以為這人有多大本事。
沒成想是早就被殺了。
也算是死有餘辜。
隻可惜她沒有親自動手，為那些枉死的人報仇。
也為上一世的自己報仇。
夜深。
兩人行走在空無一人的長街上。
涿鹿問出心中憋了許久的疑問：“小姐，你為什麼不將重生一事告知宋公子？”
除了沈家人，這事沈清沅瞞的很好。
連宋時和宋家人都不曾知曉。
畢竟若是讓那些身在高位的人知曉，怕是要生出大事來。
沈清沅垂下眸子，胸口一陣翻湧。
“他……不用知道。我會護著他，那些事他永遠不會再去經曆。”
宋時就永遠做無憂無慮的宋時。
她派人去問過以壽元換他人重生這事，此術法來自東域居住著的一種神秘種族。
他們生來就活不過十八，想要長生，就隻能讓他人心甘情願獻出壽命和魂魄。
而他們，生來就被賦予異能，一種能讓人起死回生，回到過去的能力。
她轉頭對身旁的涿鹿道：“涿鹿，日後若我不在他身邊，替我護好他。”
良久，又加上一句：“也護好你自己。”
時至今日，她依舊記得涿鹿死在戰場那天。
塵土飛揚，比她矮半個頭的涿鹿身上紮了十幾隻箭，血染透她前幾日剛送給她的新戰甲。
她的周身躺了很多人，有梁軍，有殷軍，可還是顯得淒涼孤零。
沈清沅在她麵前站了許久，竟無從下手。
她想帶她回去，可怕她疼。
她的身上，沒有一處是好的。
“小姐，您的滴水之恩，對於涿鹿來說是救命稻草……您不必擔心涿鹿。”
涿鹿知道，沈清沅對她的死耿耿於懷。
可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若是沒有沈清沅，她早就死了。
沈清沅抬眼看向北邊，從重生那日開始，她就著手調查殷鏡沉，這一次，就不信還輸給他。
“涿鹿，你明日就出城，在滄州等我和宋時。”
滄州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等著她。
涿鹿點頭：“那剩下的事，就交給小姐你了。”
如今在京都，讓沈清沅放不下的就是沈亂亂。
沈亂亂誌在從商，帶她去了北疆，怕是不妥。
經此一遭，劉家也不會再對沈亂亂下手。
怕就怕沒有劉家也會有王家楊家羅家……
終歸是龍椅上那位的手筆。
劉家，說到底也隻是一柄劍，一柄帝王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