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煙火氣的北風中,寧清啞然失語,那些微的火氣好似一路繚繞至心底,好半響才沉重而堅定道。

“大爺,會好的,朝廷不會放棄你們的。”

大爺聽後敷衍地笑了笑,滄桑的臉上褶皺如開裂的樹皮一道又一道地訴說著他的故事。

寧清見狀也不再解釋,她深知言語在生死麵前是如此蒼白無力。

三個姑娘麵帶笑容的把人都扶起送走後,相互對視一眼,臉上陡然沒了笑容。

相顧無言,三人吩咐管事好好發放粥食。

“王姑娘,謝謝你今日施以援手。”

寧音作為牽頭之人,再次向王怡思福身致禮。

王怡思還禮,“寧二姑娘,今日之行於我亦是受益良多。”

兩個交情不深的姑娘在這一刻卻有了默契。

———

馬車裏,白瓷盞裏碧色的茶湯熱氣升騰,氤氳了眉目。

寧音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入口清苦,回味餘甘,香氣醇厚綿長。這是五十兩白銀一兩的壽州黃芽,想到這裏,寧音隻覺得從心底泛起一股苦味,蔓延到咽喉。

她低頭看著自己今日的衣裳,窄袖交領配百迭裙,用的是古香緞,色彩淳樸。這是她知道今日出城賑災特意選的簡樸方便行走的衣裳,但即便是這於她而言是樸素的衣裙,也遠不是尋常百姓可以穿得起的。

“阿姐,我是不是應該慶幸?我投胎在阿娘的肚子裏,一生下來便是錦衣玉食,不事農桑。”

寧音掀開車簾,遙遙望著在粥棚前歡欣雀躍的百姓。

“我與他們並無不同,甚至有朝一日,我脫離了寧家女的身份,我都無法養活自己。”

寧清也在看著窗外,目光悠遠。隨即收回目光,攬著妹妹無聲安慰。

“會好的。朝廷很快就會派人安置他們的。”

“嗯。”

緩緩前行的馬車噠噠作響,馬兒昂首打了個響亮的嘶鳴。車夫揚起馬鞭甩在馬臀上,車速漸漸快了起來。

“籲……”

斜刺裏冷不丁竄出一個人影來。

車夫緊急拉扯韁繩,迫使馬兒停下來。

寧音正在車裏閉目養神,突然馬車急停,人也磕到車廂上。

“大山,怎麼了?”

“二小姐,有個人突然倒在咱們馬車前。”

湖藍色的車簾被撩起,寧音探頭出來,果然見一個衣裳破舊,鬢發淩亂的人倒在地上。

她跳下馬車,轉身扶著姐姐下來。

走上前看了看,“昏迷了?”

一隻染滿泥汙的手猛地伸出來抓住了寧音的裙擺。寧音嚇了一跳,陡然往後退了一步。

那人半睜著眼,氣若遊絲,“救我,救我……”

話未說完,那人的手便鬆開了,人也沒了聲音。

“這人……是逃難來的百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