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天氣已經開始悶熱起來,一隻隻肥嘟嘟的麻雀落在樹蔭下,懶得啄食。知了占據了城市各個角落,興奮地扯著嗓子鳴叫。
林霄站在公交車站,呆呆地看著路邊綠油油的海棠樹。
今天是六月十五日。
他已經出院一周了。在一周的時間裏從陳叔叔的口中得知,六月一日那天,他冒著暴風雨開車上了鳳來山,結果連車帶人滾下山去,也虧著他命大,沉睡了幾天後醒了過來。
僅僅是這一件事就讓林霄有點發懵。因為他根本不會開車!也是因為這件事,他意識到自己回到2002年改變了過去的結局,那麼,母親沒有在泥石流中喪生,他所度過的十七年也跟著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言概括就是:蝴蝶效應。
太詭異了。林霄想。
如果因為他改變過去,十七年間所有的人、事、都發生了變化,他的記憶也應該被重寫才對。但是,他所有的記憶還是原本的十七年。
記憶問題已經讓他絞盡腦汁都沒想明白了,而最讓他無法接受的就是:小姨的失蹤,至今生死未卜。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你想要等到什麼,就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
失去小姨的代價是他承受不起的,可又是必須承受。而在那之前,他需要做的是適應這個新世界,適應新家。
他的家從城南老公寓變成了市中心的高級別墅。
新家太大了,上下三層,他粗略地估計一下,至少有六百平左右。能配得上這樣好房子的身份,怕隻有富二代了。
現在,林霄就是個富二代。
這一切是夢中都未曾出現過的,他應該開心的不知所以,樂得晚上睡不著覺。很可惜,林霄並沒有被幸福砸暈了頭。因為,現實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林霄發現自己沒有讀過醫學院的臨床心理學,而是從小學五年級開始就轉讀了音樂學院附小的舞蹈係。大四還沒畢業就被尚海市芭蕾舞團錄取。
要了親命了!打死他,他也不能穿上緊身褲來個大跳什麼的。
還有一件事!這也是讓林霄頭疼的一件事——他的外貌。
準確地說是脖子以上。烏黑的發間挑染幾縷金色,左耳三個耳洞,右耳兩個耳洞。這也太潮了吧?
還有那滿滿一個大衣櫃的各類名牌衣服,一看就知道貴的要死,又沒有實用價值的各類飾品。有一些他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戴。
胡思亂想間,公交車緩緩停靠。他隨著其他乘客一起走上去,刷了手機,隨便找個地方坐下。
今天上午,母親和陳叔叔都有事外出,要很晚才回家。他抓住這次機會出門,去曾經跟小姨住過的老房子看看,或許能找到點什麼線索。
尚海市已然是他印象中的繁華都市,每路過一處他都能認得出這是什麼地方。許是等車的時候站的久了,受過傷的右腿有些酸痛,揉了揉膝蓋,一抬頭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孩兒扶著一位老奶奶。林霄站起身來對老奶奶說:“您坐這兒。”
“謝謝你啊小夥子。”老奶奶對著他笑了笑,一扭身坐下去。女孩兒看了林霄一眼,臉頰緋紅。時不時地總是偷看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