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檔案12(3 / 3)

韓印又盯了黃傳軍一會兒,掏出名片遞給他:“要是想起什麼,麻煩你聯係我。”

……

離開圖書館之前,韓印問了下留校班長的情況。據黃傳軍說:班長叫劉湘明,本地人,原來也是任課老師,後來嫌枯燥,主動要求調到學生處。在學生處,起初表現不錯,之後迷上炒股,工作便不怎麼上心。領導對他的意見很大,以至至今他也隻是一個小科員。婚姻狀況不太理想,早年結過婚,但不到半年便離了,到現在一直單身。可能是眼光高,學校有幾個女老師曾經向他表示過好感,都被他拒絕了。

找到學生處,未經打聽,韓印和康小北很快就認出劉湘明。

劉湘明,身材魁梧,相貌還算帥氣,頭發打了發膠,一絲不苟地分在兩邊,給人感覺有些流裏流氣。其餘老師都在專心工作,隻有他對著電腦起勁,兩眼冒光,死死盯著顯示器上的白色K線。韓印和康小北在他身邊站了好一會兒,他竟沒覺察出來,和他打招呼,他也懶得搭理,以為是來找他辦事的,極不耐煩地打發兩人找別的老師去。

旁邊的大姐倒是善解人意,見怪不怪地說:“我們劉老師上午9點半到下午2點半是不辦公的,來吧,有什麼事我幫您二位辦吧。”

“不對,不對,下午3點之前都不見客。”劉湘明大言不慚地附和。

康小北被氣樂了,譏誚地對女老師說:“我的事,您還真辦不了。”說著話,康小北直接把警官證掛到劉湘明的電腦顯示器上。

看到警官證,劉湘明才回過神來,眼睛從電腦上戀戀不舍地拔出來,連聲道歉後為二人讓座。

“您二位是找我了解尹愛君當年的情況吧?聽說那個凶手又殺人了,太他媽的囂張了。16年前讓他跑了,這回你們可千萬別放過他。”沒等韓印和康小北出聲,劉湘明便自顧說道。

看來,雖然年初的碎屍案並未有官方報道,但老百姓私底下早已傳開了,而且普遍想當然地認為,是前案凶手又繼續殺人了。可能是尹愛君的原因,古都大學的師生格外關注這起案子,從保衛科長到班主任再到這位留校班長,給韓印的感覺,好像早已做好警察來訪的準備。

韓印笑了笑,語氣溫和地說:“你在學生處工作得開不開心?”

韓印的問題明顯出乎劉湘明的意料,他怔了一下,扭頭看看旁邊的同事,放低聲音說:“我想出去抽根煙,咱們外麵說吧。”

劉湘明一直把二人領到操場旁邊的一座涼亭,為二人遞煙,二人表示不會抽,他便自己點上一支。

“你在學生處工作得怎麼樣?”韓印繼續剛才的問題。

劉湘明使勁抽了兩口煙,撇了撇嘴說:“混日子唄,領導不待見我,想重用恐怕很難,不過不忙也好,倒是有時間搗鼓股票。”

“股票做得怎麼樣?”韓印順勢問。

“還能怎麼樣?賠啊!這幾年工作的積蓄差不多都賠進去了。我跟您二位說,要是想掙錢千萬別炒股,還是想點兒別的道。也千萬別買基金,那更不靠譜,你自己賠了,起碼賠個明白,把錢給他們,都他媽的買豪車買豪宅了。我是沒辦法,套裏了不做怎麼辦?奶奶的,以為打麻將呢,輸了就下桌?那可是老子的辛苦錢……”提起股票,劉湘明是一肚子憤懣,沒完沒了。

韓印隻要知道他賠了就行,不想再就這個問題深入下去,便及時打住,話歸正題:“元旦三天假期都做什麼了?”

劉湘明感覺到話味兒有些不對,瞪著眼睛,警覺道:“你們是來調查我的?你們覺得我是殺人犯?我像嗎?太可笑了吧!”

“一點兒也不可笑,凶手落網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請你回答我們的問題?”康小北盯著劉湘明冷冷地說道。

劉湘明低下頭,默默地抽煙,像是要躲避康小北的目光,又像是在盡力回憶。

“快點兒,不就元旦的事嗎,用得著想這麼長時間?”康小北催促道。

“呃,那個……1號回我父母家去了,在那兒待了一天,2號、3號,就在自己家待著,哪兒也沒去。”劉湘明伸出舌頭舔舔嘴唇,顯示出對自己說的話不夠自信,之後又補充一句,“我自己有房子。”

“有人證明嗎?”康小北說。

“我父母可以給我證明,2號、3號……”劉湘明摸了摸後頸,看樣子有些謹慎,“我不知道該怎樣證明,就我一個人在家。”

“你們班當時有幾個男生?”韓印轉了話題。

和黃傳軍剛才的表現一樣,當韓印把話題轉到別人身上時,很明顯地看到劉湘明長出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

“中文係男生少,總共隻有七個。”劉湘明答。

“你了解他們的近況嗎?”韓印又問。

“知道,知道,我們幾個不時會通過QQ聯係。”劉湘明這次答得很爽快,“不過,有一個同學前年患癌症去世了,還有兩個在國外,一個在外地,加上我本地常聯係見麵的也就三個人。”

“那兩個具體做什麼的?”康小北問。

“王偉也是大學老師,在財經學院工作;馮文浩現在是醫生。”

“醫生!”康小北掩飾不住臉上興奮的表情,與韓印對視一眼,但韓印未有任何反應。

“學中文的怎麼能當醫生?”韓印語氣平緩地問。

“他母親以前是中心醫院的骨科權威,退休後自己開了家私人骨科醫院,托關係把馮文浩送到國外醫學院進修了一段時間,回來後便在她手下當醫生。”劉湘明答。

韓印點了點頭,說:“女生的近況你了解多少?”

劉湘明將煙屁股摁滅,彈到遠處,做出結束談話的樣子:“女生我還真沒什麼聯係。對了,你們可以找王偉他老婆薛敏,她也是我們同學,當年還和尹愛君一個宿舍呢!她和王偉在一所大學教書。”

“哦,是這樣啊。”韓印想了一會兒,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劉湘明,“今天先到這兒吧,也許以後還會麻煩你,如果你有什麼想法,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劉湘明接過名片看都沒看,麻利地揣到兜裏:“那我先告辭了。”

韓印點點頭,劉湘明剛欲轉身,韓印突然又叫住他,像是隨口一問,道:“哎,對了,聽說你結婚不長時間就離了,為什麼啊?”

“沒什麼,就是性格不合,我們屬於閃婚,結果閃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劉湘明下意識地抬手在眉骨上方掃了兩下,表情極不自然地說,“我,我可以走了嗎?”

韓印啞然失笑,點點頭,示意他可以走了。

隨後,二人又找到尹愛君的幾位任課老師聊了聊,從中未發現可疑之人。

離開古都大學,天已經擦黑,韓印讓康小北載他去趟積案組,他要取些卷宗回去研究。

大概有話憋了挺長時間,車子開出不久,康小北便急赤白臉地說:“我有三個疑問。”

韓印低頭凝神,簡潔地吐出一個字:“說。”

“第一個,當年的死者是不是尹愛君?”

“卷宗你不是看過多遍了嗎?上麵不是寫得很清楚嗎?”

“好吧,就說當年的卷宗。”康小北重重地握著方向盤,表情嚴肅地說,“據卷宗記錄,當年警方確定屍源,隻是通過古都大學師生的辨認,未做過親屬血配,甚至尹愛君父親都到局裏了,也未讓他看過屍體。你說這裏麵是不是有古怪?”

韓印沉吟一下,緩緩說道:“從客觀上說,的確有些不夠嚴謹,但也可以理解。可能當時局裏覺得有古都大學師生認屍已經足夠確認了,而且對於一個父親,女兒被碎屍的慘狀,耳聞和親眼目睹,感受是絕對不一樣的。局裏可能擔心他看過屍體做出過激舉動,節外生枝,從而增加專案組的辦案壓力。”

“那宿舍樓中出現的尹愛君又是誰?”康小北追問道。

“那個我現在解釋不了……”

韓印差點兒脫口說出困擾他的“那雙眼睛”。那種莫名的直覺,為什麼隻在華北路和校園宿舍出現呢?難道真的跟尹愛君有關?韓印稍微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以免使案子更加複雜。

“說說第二個疑問?”韓印有意跳轉話題。

“為什麼我覺得你絲毫不懷疑馮文浩?他的職業應該符合凶手分屍手法專業的特征。還有,你的側寫報告中,為什麼對這方麵也未有體現?”康小北說。

“凶手在繁華區域擄走王莉,於鬧市區拋屍,都未出現紕漏。這說明:雖然現實中他可能未有很高的成就,但不妨礙他是一個行事謹慎、思維周密的人,他是不會在犯罪現場留下明顯能聯係到他身份的信息的。所以我認為,專業的分屍手法和工具,與凶手的職業沒有必然聯係。當然,目前的側寫報告隻是個初期意見,還需要進一步完善。至於馮文浩,我認為還是有必要深入調查的。”

“那麼黃傳軍和劉湘明呢?”康小北提出自己第三個疑問,“我覺得這兩個人有些問題,說話的眼神總是躲躲閃閃,而且言辭閃爍,他們倆又都有私家車,也未有確鑿的不在場證據,是不是要再查查?”

“你說得對,這兩人確實有所隱瞞。境況不佳,婚姻不幸,生活上有諸多不順,應該說有犯罪的潛質,派兩個兄弟盯他們幾天看看。”韓印肯定了康小北的意見,末了又意味深長地說道,“每個人都有秘密,但有秘密不一定會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