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檔案12(2 / 3)

“他最近有什麼反常表現嗎?”韓印問。

“不太清楚,這幾年我和他接觸得比較少。對了,你們不會認為是他殺的人吧?”保衛科長問完過後,可能覺得自己問得有些多餘,又故作老練地自答道,“噢,破案前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這是你們正常的工作程序。真希望你們能快些抓到凶手,學校也能清靜些。”

“你以為我們願意來啊?”康小北誤會了保衛科長的話,沒好氣地說。

“不,我說的不是你們……”保衛科長吸了吸鼻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有話請直說。”韓印笑笑說。

“其實這麼多年,圍繞尹愛君的傳言一直讓學校很頭疼。”保衛科長眼睛越過韓印望向遠處,神情變得嚴肅起來,“當年證明被碎屍的是尹愛君後,與她同宿舍的女生都不敢再回宿舍,學校隻好把她們安排到賓館先住著,一直住到考完試放寒假。寒假回來,又正式為她們調換了宿舍,那間屋子便空下來。可是麻煩並未就此終止,不知道從何時起,尹愛君冤魂不散的傳言開始在學校裏傳播。有同學說半夜裏聽到那間屋子有人在走動,還有的人說聽到女孩的哭聲,甚至還有人聽到女孩唱歌的聲音。以至於後來沒人敢踏進那間宿舍半步,最後學校無奈,隻得一直空著它。

“如果說當年那些傳聞,可能來自一些學生的臆想,或者因為刮風下雨、季節更替、建築物熱脹冷縮發出的一些聲響給學生造成了錯覺,但幾年前真的有人在那間宿舍裏看到尹愛君,而且不止一個人看到過!”

“什麼?尹愛君還活著?!”

康小北噌的一下從椅子上躥起來,情緒有些激動。韓印輕輕碰了下他的手,讓他少安毋躁,坐下聽保衛科長繼續說下去。

保衛科長繼續說:“後來,學校在東郊大學城的分校區建成,一些專業的學生從這邊主校區轉到了那邊。由於尹愛君所住的四號宿舍樓最為破舊,年維修成本最高,學校便決定將其空置下來,擇機對其整體做一次修建。此後,那裏就成為一些學生約會和遊樂的地方,但大都是白天,晚上便成為禁地,連我們夜班值勤的保安也不敢前去巡邏。

“大概2008年冬天,保衛科新來一個保安,頭一次晚上單獨巡邏溜達到四號宿舍樓時,看見三樓一間屋子的窗戶上隱約透出一絲光亮,斷斷續續的,時有時無。那間屋子就是尹愛君當年住過的304室。新來的保安沒聽過關於她的傳聞,便拿著手電走進樓裏巡視。在上到三樓後,他隱約聽到一陣女聲的低吟,好像是兩個人在對話,又好像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他壯著膽子,覓著聲響,走到304室門口,舉起手電透過門上的方塊玻璃照向屋內。在手電光束落到窗邊的破鐵床上時,他清楚地看見那上邊躺著一個女孩。據他後來說,那時女孩突然將臉衝向門口,煞白煞白的毫無血色,像鬼魅一般。他當時就嚇傻了,連自己是如何跑出那棟樓的都說不清楚,愣是在家休息了一個星期才來上班,不過也沒做幾天便辭職了。

“無獨有偶。保安事件過去一個多月後,一對熱戀中的學生,大概被情愫衝昏了頭腦,半夜跑到樓裏約會,結果就聽到樓裏有女孩在哭。可能是有人做伴,再加上好奇心驅使,兩人牽著手走到傳來哭聲的304室。推開房門,就著朦朧的月光,隻見尹愛君當年睡過的那張鐵床上,一個女孩正躺在上邊,雙手捂著臉頰在輕聲啜泣。與保安看到的一樣,那女孩梳著短發,身材瘦弱,穿著牛仔褲和紅色棉襖,那分明就是傳說中尹愛君的模樣。兩個學生的反應可想而知,不過好在這倆孩子屬於沒心沒肺型,學校進行了一番安撫後,還能正常地上學。但是此後,真的沒有人敢再進那棟宿舍樓了。”

保衛科長敘述完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三個人都陷入各自的思緒中,好一會兒,韓印才說:“你能帶我們去看看那間宿舍嗎?”

保衛科長怔了一下,緩緩點頭:“好吧。”

穿過校園,經過大片大片綠油油的草坪,保衛科長帶著韓印和康小北出了學校北門,走進對麵的宿舍區。

宿舍區共有四棟樓,灰色的牆體,棕紅色的樓頂,看起來都有很長的曆史。隨保衛科長走進最深處,便看到那棟周圍已是雜草叢生、破敗不堪的四號宿舍樓。由於修建資金未到位,宿舍樓便一直荒廢著。

宿舍大門是由兩扇帶鐵把手的紅色木門組成,油漆斑駁,玻璃早已不見了蹤影。

攥著把手,拉開一扇門,木門咯吱咯吱作響,灰塵盡落。保衛科長揮手驅趕著飄在眼前的浮塵,提醒兩人注意腳下雜物,引領著踏梯而上。幽靜的大樓中,樓梯間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脆,好像在提醒尹愛君的魂魄——有人來看你了!

一路趕著灰塵,繞過蜘蛛網,終於來到304室。輕推房門,又是一陣灰塵落下。水泥地上,塵埃重重,紙張雜亂,大概是當年學生走的時候,把用過的一些書本都扔到了地上。兩側是四張上下鋪的鐵床,鏽跡斑斑,非常陳舊。有的已經塌損,床上大都積著厚厚的一層灰,床架四周布滿蜘蛛網,唯有靠近窗邊的一張下鋪床,要幹淨許多。經保衛科長介紹,得知那就是尹愛君的床鋪。

“可以肯定,一定經常有人躺在那張床上。會是尹愛君嗎?如果不是又會是誰?”韓印站在宿舍窗前,目光漫無目的地落在窗外,暗自出神。

突然,那種被逼視、壓抑的感覺又來了。是那雙眼睛嗎?是那雙在華北路拋屍現場出現過的憂鬱的眼睛嗎?它在哪兒?

韓印急切地衝窗外一陣掃視,視線中隻看見遠處有幾個學生來來往往,未發現可疑身影。可那種感覺如此的真切,以至於使身處在狹小宿舍當中的他感到有些窒息。轉頭看看,屋內其他兩人並無異樣。韓印不好多說,唯有在心中納悶,為什麼隻有他能感覺到那雙眼睛的存在?那到底是誰的眼睛?

宿舍就那麼大,除了尹愛君睡過的床,其餘的也看不出什麼蹊蹺之處,待了一會兒,韓印提出可以走了。

走出宿舍樓,保衛科長合上木門,轉過頭,韓印遞給他一張名片:“如果這棟樓再出什麼異樣,麻煩你給我打個電話。”

保衛科長正待接下名片,身後的木門突然敞開一條縫,由門縫吹出一陣陰風,將韓印手中的名片掃落在地。緊接著,名片瞬間又被卷到半空中,飄到遠處,不見了蹤影。

“大概是門沒關牢吧。”韓印心下雖也覺得有些邪門,但嘴上仍輕描淡寫,接著又掏出一張名片遞過去。

保衛科長表情極為不自然,對著風吹的方向愣了一會兒,雙手顫抖著接過名片。

隨著保衛科長回到校區,來到圖書館。

黃傳軍不在,另一位管理員說他吃過午飯請假出去了,要一小時左右才能回來。韓印便讓保衛科長先忙,他和康小北坐著等會兒。

看來黃傳軍很守時,差不多過了一小時果然回來了。

相互介紹,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相對而坐。韓印開門見山道:“我們是因為最近一起碎屍案,來找你了解一些情況。”

提到碎屍案,黃傳軍幾乎不可抑製地想到了尹愛君,隨即低下頭,少頃,再抬頭,已是眼角含淚。

他顫著聲音道:“當年我太年輕了,第一次做班主任,沒什麼責任心。如果不是心懷僥幸,早些向學校報告愛君失蹤的消息,也許……”

黃傳軍雙手捂著臉頰,淚水順著指縫溢出。韓印和康小北默默地看著,直到他發泄得差不多了,韓印遞上一張紙巾。

黃傳軍沒去接韓印手上的紙巾,用自己掌心在眼睛上狠狠抹了幾下,哽咽著說:“這麼多年,我總在心裏問自己:如果我早點兒報告給學校,也許愛君當時還沒有死,那是不是你們警方就會把她找回來?我每天都在問,每天都在內心深處鞭撻自己,我是真的知道錯了,我好想親口對她說一聲‘對不起’。”

韓印估摸著黃傳軍現在可能也就四十出頭,可是他的外表已盡顯老態,頭發幾乎都白了,臉色發青,像一個身患重疾的人。韓印相信,他的這份懺悔是真誠的,但並不妨礙他成為殺人凶手。

“為什麼離婚?”韓印平聲問道。

黃傳軍身子顫了一下,聲音飄忽地說:“這和你們的案子有什麼關係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韓印道。

黃傳軍表情有些不快,冷著臉淡淡地說:“老婆嫌我沒出息,帶著孩子改嫁了,就這麼簡單。”

“你恨她嗎?”

“當然,因為愛過,所以才恨。”

“本年1月1日淩晨至1月4日淩晨,你在哪兒?在做什麼?”

“怎麼,你們認為我是那起碎屍案的凶手?”黃傳軍皺緊了眉頭。

“問你,你就回答,哪兒那麼多廢話!”康小北忍不住厲聲說道。

黃傳軍額頭上冒出一層汗珠,不快的表情更濃了,末了,好像用力忍著氣,眨眨眼睛說:“沒做什麼,我一單身漢,也沒什麼不良嗜好,休息的時候除了去市場買菜,便是在家裏看書。”

“還記得看的什麼書嗎?”韓印問。

“這個,這個記不清了。”黃傳軍一把抹去額頭的汗。

韓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說道:“不說你了,說說你們班當時的學生,尤其是男生的情況吧。”

黃傳軍明顯鬆了口氣,語氣也平和下來:“當年班裏一共隻有不到十個男生,我隻教過他們幾個月,具體情況不太熟悉,現在做什麼就更不知道了。不過,當時的班長畢業後留校任教,現在在學生處工作,你們可以找他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