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檔案27(3 / 3)

“關於許三皮與古都大學被害女生的關係,你了解多少?”韓印問。

“不清楚,其實當年我和三皮的關係一般,倒是文濤和他的關係還不錯。”

“那馬文濤和那個女孩的關係呢?”

“這個我也不是十分清楚,沒聽文濤說起過。”遲疑了一下,孫劍言辭懇切地試探著說,“我知道這件事特別對不起文濤,可我確實沒辦法,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我是真不會與三皮有那番私下交易的。所以這件事還希望您能保密,若是捅出去,三皮的名聲完了,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他叔那家風投公司,至今還有我這公司的股份。”

“我覺得這番話,你應該和馬文濤母親說。”韓印哼了一聲說。話畢,起身離座,做出告辭的姿態。

孫劍立刻從大班椅上彈起,繞過桌子,搶到韓印身前,壓低聲音急促地說:“他母親那裏,其實我已經私下做過補償。有一年我借給文濤祭墳的機會,給過她兩萬塊錢,其實足夠文濤那本書的稿費了。”

一本書,非暢銷書,兩萬塊錢稿酬也不少了,孫劍這人算是仁義。韓印本就無心在其中起什麼波瀾,隻是覺得這事對馬文濤以及讀者甚是不公平,既然現在結局還不壞,那也沒有必要再較真兒下去,便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實話實說,此番與孫劍談話,雖中間他會有些猶豫,但總體來說還是比較坦誠的,可信度應該沒問題。由此再次證明:許三皮確是在知曉馬文濤去世的前提下,才拋給警方這條線的,目的便是要警察死無對證。這樣,一來可以轉移警方視線,二來運氣好的話,警方可能就此認定馬文濤的嫌疑,從而永遠排除他的嫌疑。看來許三皮的浮誇隻是流於表麵,骨子裏也是城府極深。

韓印打電話將情況向葉曦做了彙報,提出要與許三皮當麵對質。葉曦考慮一下,提議幹脆把他銬到局裏,不給他點兒壓力,怕是很難從他嘴裏聽到實話。

古樓分局,審訊室。

許三皮揚起被銬住的雙手晃了晃,嬉皮笑臉地衝坐在對麵的葉曦說:“美女,這是幹啥啊?不讓泡咱就不泡唄,還弄得這麼嚇人作甚?你這樣做我太傷心了,看來有必要讓我的律師到場了。”

葉曦咧咧嘴譏笑一聲:“行啊,我們會給你充分行使法律保護的權利,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先和我們聊聊再說。”

“聊什麼?”

“聊你這個大作家、大情聖唄!”葉曦揶揄地笑笑道,“想不想聽聽我對你的印象?”未等許三皮表示,葉曦接著說,“其實呢,你相貌寒磣點兒,我倒也不在乎,關鍵是你編故事的能力太強了,這會讓我沒有安全感的。”

“編故事?美女,你可冤枉死我了。”許三皮一臉無辜狀,嘴上仍是油嘴滑舌的腔調,“我對您是‘一片真心在玉壺’啊,句句話可都是掏心窩子的!”

這回輪到韓印笑著說:“我也覺得葉隊對您的評價不夠客觀,我覺得您不但編故事的能力強,而且還極具表演才能。”

“行了,別再表演了!”葉曦嚴肅起來說,“咱聊聊馬文濤吧。”

“馬文濤的事該說的我可都說了,我也好多年沒和他聯係過,確實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許三皮臉上顯示出莫大的委屈,“再說,我告訴你們他的事,是想幫你們警察一把,怎麼還落得我一身不是了?”

“你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兒?”韓印盯著許三皮無賴的嘴臉,一字一頓道,“你就不怕他從地下冒出來找你算賬?”

說著話,韓印從包裏拿出《禮物》那本書,“啪”的一聲拍到桌上。

許三皮從桌上捧起書,雙手微微顫抖一下,但隨即便穩住神,莫明其妙地說:“這是我的書,怎麼了?”

“不!這不是你的書,這是馬文濤的書!”葉曦冷著臉說道。

被葉曦直中要害,許三皮有些慌神兒,手上一滑,書掉到地上。他俯身去撿,耽擱好一會兒才坐直身子,許是利用短暫的空隙在尋找對策,怕是沒想到啥好法子,便胡攪蠻纏起來:“誣蔑,純粹的誣蔑!你們憑什麼把我銬起來,我要告你們非法拘役,我要求見律師!”

見許三皮跳著蠻橫指責,葉曦也一拍桌子,激動地回應:“憑什麼!我告訴你憑什麼!就憑你故意浪費警力、妨礙公務這條,就可以拘捕你!”

“我們有確鑿證據證明,你早已知道馬文濤不在人世的消息,而且你的這本書是在他的書稿基礎上改寫的。”韓印接下葉曦的話。

許三皮猛地怔住了,呆立一會兒,癱軟無力地坐回椅子上,張張嘴,惡狠狠地說:“孫劍,我和你沒完!”

“你應該感謝孫劍幫你積德了,若不是他私下對馬文濤母親做過補償,又求我不要把你剽竊的事情捅出去,你覺得我們會給機會讓你坐在這裏表演嗎?”韓印嚴厲地說道,“動機?我們想知道你拋出馬文濤的動機!我勸你最好還是老實交代,如若不然,怕是我沒法再遵守對孫劍的承諾。”

“你最好能說出一個讓我們信服的理由,否則你就是殺害尹愛君最大的嫌疑人,我們會24小時地盯著你。我想,你叔叔不會讓一個殺人嫌疑人做他的繼承人吧?”葉曦接著韓印的話說道。

韓印和葉曦死死盯著許三皮,許三皮梗著脖子,眼球快速亂轉,大腦中想必正經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

“好吧!算你們狠!”僵持一陣子,許三皮好像想明白了,貌似不甘地說,“我叔叔馬上要退休了,眼下這段時間對我來說非常關鍵,我不想與你們警方糾纏不清,以免破壞我在他那兒的形象,於是便把馬文濤拋給你們,想借此轉移走你們的注意力。其實,先前我是極力避免自己和馬文濤有任何牽扯的,所以在我出版過書籍的簡曆中,刻意隱去了在古都大學那一個時期的經曆,是你們把我逼急了,我才把他推出來,不過我確實懷疑過他和尹愛君被殺有關係。”許三皮拿起桌上的書,揚了揚,“這本書確實是我改寫的,我之所以要改寫,是擔心原稿中有些情節會讓我惹上麻煩。原稿中女主人公叫尹愛郡,你們不要以為這隻是利用諧音取巧,事實上熟悉那女孩的人都知道,她平時愛對別人說她叫尹愛郡而不是尹愛君,她覺得君太平凡了,有些俗氣。另外,原稿中對女主人公的刻畫與尹愛君的外貌性格非常接近,尤其書中有大量男主人公覬覦女主人公美貌的心理描寫,讓人很容易聯想到一定是作者曾經對某個女人非常癡迷,才能在文學創作中有如此表述。由此我開始覺得馬文濤的可疑,便仔細回憶了當年的一些細節。我真的曾經見過一次尹愛君去他書店買書。而且那件案子出了不久,有一天我自行車壞了,想借他的用用,結果他說他的也壞了,問題是我前幾天還看他騎過。當時覺得可能是他小心眼兒不願意借。現在想想,會不會他就是用自行車把那女孩屍體扔掉的,怕我騎車看出蹊蹺呢?”

許三皮頓了頓,換上一副無比誠懇的口氣說:“說實話,我真心希望你們能順著馬文濤這條線將案子查清楚,那樣你們永遠不會再來煩我了。”

“書的原稿呢?”韓印問,“據孫劍說,你之後歸還他的隻是一個電子版本。”

“被我燒了!”許三皮說,“留下原稿我始終覺得是一個禍害,擔心將來會成為剽竊的證據,所以在電腦上改寫之後便燒毀了。”

燒了!許三皮先前的解釋還算合理,也能解釋得通他為何在簡曆中隱去古都大學的經曆,以及當年為何沒有向專案組交代馬文濤的嫌疑。但他懷疑馬文濤的基礎是那本書稿,現在又說原稿燒毀了,豈不又是一個死無對證?

韓印和葉曦對視一陣,葉曦轉過頭瞪了許三皮一會兒,招手讓警衛把他帶出去辦理釋放手續。

葉曦這樣做實屬無奈,畢竟已經證實了許三皮與“1·4”碎屍案無關,而以目前“1·18”碎屍案的證據,頂多能關許三皮24小時而已,對破案來說於事無補。

韓印和葉曦都很清楚,目前頭疼的是:許三皮的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若是真話,那馬文濤嫌疑真的很大;若是假的,那凶手必屬許三皮。還有一個問題是韓印一直在考慮的,就算鎖定凶手,時隔16年應如何取證?單靠麵對麵交鋒肯定是不行的,一定要找到有力度的證據或者證人——看來隻能把希望放到餘美芬身上。

據葉曦說,她已經安排人手在各個招待所和賓館之間尋找餘美芬的蹤影,目前還未有消息。韓印提議,鑒於餘美芬的經濟條件,把巡查重點放到一些出租床鋪的客舍上麵去。葉曦表示同意,並即刻安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