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抄寫完畢後,仔細看了看,這才坐下。旁邊一名十二三歲的圓臉女孩,端上一杯茶水上來,瞅了瞅桌上,又撇撇嘴,那圓圓的大眼睛咕嚕嚕轉了轉,才把茶水遞給女子:
“小姐,都抄幾遍了,這首詞真那麼好?”
那女子喝了一口茶水放下,又伸手捏了捏眼前的小圓臉,才幽幽歎了一口氣,說道:
“小圓子,你還不懂,等你再大點,才會明白的。”
“哦,那小姐發請帖,也是為了見寫詞的那位林公子麼?”
“小丫頭,我就知道你又偷聽我和羽公子說話!”
那女子這次雙手都捏上了女孩的圓臉,看圓臉女孩快氣哭了的樣子,這才開心地放手,咯咯咯笑了起來。
“哼,就知道欺負我!”
圓臉女孩氣哼哼抱怨一句,說完又滿臉笑容,抱著那女子胳膊撒嬌開了。
這女子正是芙蓉樓清倌花魁柳詩妍,小圓子是她的侍女,二人一向姐妹相處,在這紙醉金迷的芙蓉樓裏,算得上榮辱與共了。一大一小兩女嬉鬧一陣後,柳詩妍又拿起林淋手書那首詞,輕輕念誦:
“自春來、慘綠愁紅,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猶壓香衾臥。暖酥消,膩雲嚲。終日厭厭倦梳裹。無那。恨薄情一去,音書無個。
早知恁麼,悔當初、不把雕鞍鎖。向雞窗,隻與蠻箋象管,拘束教吟課。鎮相隨,莫拋躲。針線閑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陰虛過。”
往複又誦了幾遍,似再牽起了愁緒,柳詩妍喃喃道:
“自春來,自春來。能寫出自春來這樣詞句的,不知是怎樣個男子了?”
東洛衛家,衛平凡也在念這首詞,隻是念完一遍後,微微笑了笑,就順手放到了一邊,撿起另一份情報,麵色疑惑起來。思索一陣後,召來一人問道:
“可確定身份?”
來人恭敬答道:
“暫未可知,隻知是靜安商會錢老板外侄。隻是這幾名少年,有人昨日下船就去過了丐幫。”
“丐幫?繼續查探,不可妄動。”
打發走人後,衛平凡手敲著桌麵,有些玩味地自語了一句:
“丐幫也不安份了麼?”
東洛花樓,曆來是消息傳遞飛快的地方。昨夜花魁詩妍登台文鬥之事,不到半天,已是傳遍東洛。幾首不錯的詩詞,在茶肆酒樓被人議論紛紛。林淋這篇《自春來》,雖未得詩妍青睞登樓,但流傳出來後,卻引起不少人品評,私下被評為當夜最佳。不少人暗自為之可惜,如此詞句,竟不能登樓入室,白白浪費一篇佳作。而詩妍之名,隨這首詞作的流傳,更被人趨之若鶩了。
兩日後,林淋來到貴賓樓赴約。這貴賓樓是東洛知名酒樓,不少高層次的飲宴聚會都會選擇在此舉辦。此次不是在花樓,蘇巧巧揚言要稱稱這首屈一指的花魁幾分成色,非得跟著林淋一起,林淋耐不過糾纏,隻得讓她跟隨一起了。
林淋,蘇巧巧,錢無量,三人入了貴賓樓,見已有不少人先到,出示請帖後,被引到三樓一個包廂落座。林淋環視一圈,發現三樓僅九個包廂,環繞中庭一圈,自包廂內廊欄處,可將整個中庭一覽無虞。一樓廳座和二樓雅座,俱可見一圈圍繞中庭的座位排列。
三人入座不久,九個包廂都陸續有了客人,二樓雅座也坐了大半,一樓廳座更是人聲鼎沸。林淋不僅咋舌,這區區花魁有如此號召力?
一旁的錢無量卻是嗤笑一聲,慢悠悠說道:
“孤陋寡聞!今夜是貴賓樓的宴請,邀請的俱是一方名流豪傑,此乃貴賓樓一貫的作風。同時會邀請一些表演嘉賓,這些表演嘉賓根據名氣大小,擁有各自的再請名額。咱們呐,是沾了你的光才是。”
說罷,朝林淋眨了眨眼,猥瑣之意掩都掩不住。林淋偏頭不看這老不正經,自那晚一起上花樓之後,這老鬼在林淋麵前,便有些不著調的傾向了。
林淋撇撇嘴,不服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