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布坊女×負心漢(6)(1 / 2)

“來人,傳那孫大壯。”

王昌德氣不打一處來,氣完過後偷瞄了一眼在一旁悠哉悠哉喝茶的周幽明,今日這位坐在這,這主,怕是無論如何都要做了,否則他這縣令也是做到頭了。

“再把當時診治傷者的郎中與那些目擊者帶來,案子重審。”

衙役領命去帶孫大壯時,王寡婦就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安靜極了。

“王縣令,為何不對這犯事者進行羈押教育,而是讓他自行離去。若是他心懷憤懣,再做出些傷人之事該怎麼辦?周邊百姓的安全又由誰來保證?”

王昌德這一刻才明白,這右相大人今日來就是替這堂下之人做主的,他如坐針氈,訕訕笑著給周幽明解釋。

“這來的時候,犯事者認錯態度良好,也表示下次一定會改正,說是誤會了,以為是搶孩子的人販子,就下手重了些。”

“你繼續。”

周幽明沒再搭話,伸了伸手讓王昌德繼續審案子。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孫家一行人陸陸續續被帶到了衙門裏。

王昌德看著跪在底下的孫父,沒想到,隻是隔了幾個時辰,他們再見麵時,竟隔了一道永遠越不過的鴻溝。

王寡婦死死的盯著孫大壯與他那新進門的外室,手指緊緊的攥著前襟,留下幾個肉眼可見的褶子。

又過一會,一郎中打扮的老者被衙役帶到,隨後當時的目擊者零零散散也被帶到了縣衙裏。

“參見縣太爺,老夫是那集市醫館的坐診大夫,當時是老夫為傷者診治的病情,傷者眼珠渙散,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伴有內出血與多處骨折,真正致命的,是這裏。”

大夫雙指敲了敲自己的後腦勺。“傷者後腦受到擊打,傷至根本,恐回天乏術。”

老者說完,瞧了一眼一旁的孫大壯,搖了搖頭。

“都是結發夫妻,為何如此心狠下這麼重的手?唉,可哀可歎!”

又引得圍觀百姓一陣唏噓。

“草民當日在事發現場幾步之遙的包子鋪買包子,就見這群人罵罵咧咧的圍著一個女子毆打。”一著綠色衣衫梳著婦人髫的女子出來行了個禮,大大方方的說道。

“那你可曾聽清他們罵的是什麼?”

王昌德問道。

卻不想那女子刷的一聲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她身旁的男子瞧她這般,將她往身後護了護,上前跪下。

“回縣太爺,他們罵這女子生性淫蕩不知羞恥,罵她還不如妓館裏的娼妓,嘲笑她和離後就是無人問津的破鞋,行徑惡劣,言辭粗鄙不堪。”

“你懂個屁,你知道什麼你就亂說。”那外室火冒三丈,張口就罵。

“夫人慎言,為人師表,我教了這麼多年書,要求學生的第一要務便是品德,書讀不好沒關係,若是連人都做不好,那便是從本性就壞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便他之後如何飛黃騰達,都是走不遠的。”

他這一席話說出倒是惹得周幽明多看了他幾眼,他僅著最普通的衣衫,卻蓋不住通體的文人風骨。

“張先生說的對哇。”

“不愧是學堂裏的先生,把兒交給他我就放心咧。”

“誰說不是?”

“俺們辛辛苦苦種地是為了啥?不就是希望下一代能不跟俺們一樣受苦嗎?”

“我跟你說,我就不要求我兒子多出人頭地,我就想讓他當個好人。”

百姓議論紛紛,其餘人也接二連三的出來作證。

王寡婦聽著他們的講述,她不敢想象,她不敢想象當時的妮兒有多痛,她止不住眼淚,隻好拚命朝坐在上麵的人磕頭。

“草民求縣太爺主持公道。”

她聲嘶力竭,聲聲帶血。

“還有這稚兒,讓草民如何放心交於孫家!”

王寡婦拉過站在一旁的小川,用帕子微微擦拭他唇角的血。

“外祖母,不哭。”他抬手去擦王寡婦落下的淚,卻露出青青紫紫的半截皓腕。

“你他媽的別添亂了行不行?”孫大壯幾步上前,將小川從王寡婦身邊一把扯過,嗬斥怒罵道。

王昌德一看便明白了,他提著寬大的縣令服,幾步走下來,將小川拉至自己身旁。

“別怕,小川,讓爺爺看看。”他輕輕的摸著孩子腫起半邊的臉頰。“痛嗎?”

小川怯怯的看了一眼孫大壯,遲疑著搖搖頭。

王昌德又將他帶著泥的袖子挽起,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些掐痕以及由於毆打造成的傷痕,總好不了的舊傷與沒完沒了的新傷。

他抬起孩子的稚嫩的小腳,布鞋鞋底早已磨破,露出一個大洞,小川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腳,王寡婦卻不依不饒地扒了他帶了洞的襪子,一雙滿是傷疤的腳就連周幽明都不忍再看。

“你們把孩子搶去,就是這麼養的麼?”

王寡婦悲痛欲絕,欲上前與他們理論,卻被衙役箍住了胳膊。

孫家似乎也知自己理虧。

“給你,給你,給你行了吧?”那外室拉起孫大壯。“相公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