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蕪還親自調了蘸料給他。
“蔡彤彤何時與那宋家公子成婚呀?”薑蕪把餃子在醋水裏打了個滾,漫不經心的問道。
“開春吧,總要等到天氣暖和一點的時候,到時蔡彤彤坐著的轎子要繞著城裏轉一圈的。”
“我能去看看嗎?”
“你想去的話,我去幫你問問具體是哪一天。”
薑蕪點點頭。
“我剛剛出門割肉時,聽到了些...不太好的流言蜚語。”
“是蔡彤彤和花南鳶的事又被翻了舊賬吧。”
蕭煢突然明白了薑蕪心裏揣著的事是什麼,她在想如何善後,如何將這流言蜚語就此終止,作為給蔡彤彤最好的新婚禮物。
“別擔心,過幾日聖旨下了,就沒人敢議論了,而且宋家已經著手開始準備處理這件事了。”
蔡彤彤出嫁前的半個月,知音坊托人送了一屏刻著蔡彤彤名字的屏風過來,這是當時花船上的客人人手一份的。
所幸,這屏風在到蔡彤彤手裏前就被蔡宏文截了下來,蔡宏文盯著這火紅的屏風看了半晌。
“丟了吧。”他揮了揮手吩咐下人。“把上麵的名字拿剪子剪了,丟的遠些,彤彤就要出嫁了,就別再給她和夫家添堵了。”
“是。”下人們當著蔡宏文的麵把蔡彤彤的名字剪了,丟到了長安城與蔡府遙遙相對另一頭的山中。
蔡彤彤出嫁那日,蕭煢在沿途的酒樓裏訂了個廂房,薑蕪提前到了,坐在窗邊時不時探頭看看花轎有沒有來。
“別急,蔡府嫁女排場還是要有的。”蕭煢給薑蕪倒了杯茶,笑著說。“花轎要是來了,隔老遠就聽到聲了。”
薑蕪不好意思的將身子朝裏縮了縮,路兩邊人擠人,都是來看宰相嫁女的,順便討幾文喜錢。
花轎慢悠悠的出現在眾人眼前,吹嗩呐的人吹的也更加賣力了,宋安通穿著新郎官的衣服騎在打頭的馬上,眼裏是隱藏不住的喜悅與溫柔,花轎旁邊跟著的丫鬟一把接著一把往兩邊撒銅錢,引得一陣哄搶,嫁妝一箱又一箱的跟在花轎身後。
蔡彤彤坐在花轎裏,聽著外麵敲鑼打鼓的聲音,低頭盯著自己腳上的繡鞋,羞紅了臉。
廂房裏的薑蕪,瞧著花轎慢慢朝自己這邊晃晃悠悠而來,她摩挲著杯子上的花紋。
“你怕花南鳶來搶?”蕭煢瞧著她不安分的手指,小聲問道。
薑蕪沒回答,但蕭煢覺得她心裏想的定是這個意思。
“下雪了。”
不知誰在人群裏喊了一聲,薑蕪立馬鑽出半個身子向窗外探去,蕭煢心驚,在後麵抓著她的胳膊怕她掉下去。
天上果然紛紛揚揚下起了雪,先是一顆一顆的小雪粒,後來變成鵝毛大雪,轎子頂上積了厚厚一層雪,可花轎前麵的路上卻隻鋪了薄薄的一層水,絲毫沒有半點積雪。
“這都春日了,哪來的雪?”圍觀的人好奇的問道。
隨後,與鵝毛大雪夾雜著的一起落下的,是一片又一片香氣四溢的玫瑰花瓣。
人群中引起一陣騷動。
轎子裏的蔡彤彤揭了蓋頭,趁著丫鬟不注意偷偷拉開簾子一角,去看他們口中的雪。
她伸出一截藕臂,夾雜著雪的花瓣落在她的胳膊與手掌心上。
蔡彤彤以為這玫瑰花瓣是宋安通提前買通了人要給她一個驚喜,心下愈發覺得自己嫁對了人。
可她不知道的是,這一日,長安城裏下了一場夾雜著玫瑰花瓣的雪。這場帶著玫瑰花瓣的雪,沿著花轎一直鋪到了宋府,直到二人拜了堂禮成之後才停。
花南鳶站在長安城的最高處,腳邊放著一捧玫瑰花,他將花瓣一片片摘下,拋向迎麵而來的風。
他終於看到蔡彤彤穿上嫁衣的模樣,可新郎卻不是他,他看著人群中打頭的那胸前戴著大花虎頭虎腦的憨小子,眼中的深情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嫉妒。
酒樓裏,薑蕪看著對麵屋頂上的花南鳶,她伸手加了一把,將他腳下的玫瑰花瓣全送進了風雪之中。
第二日,蔡彤彤起了個大早,敬完茶之後便扯著宋安通出來買燒鵝,路過知音坊時卻莫名停下了腳步。
她醒後沒幾日,便從蔡宏文口中聽到了她那段時間追著花南鳶跑的往事,也知道了花南鳶便是小時候救她於水火之中的小神仙,更知道了花南鳶為此給她下蠱的事情。
蔡彤彤沒有怪他,甚至也讓蔡宏文別再去追究這件事情,他雖然給自己下了蠱,卻兩次救了自己的命,愛恨相抵,從此天涯不相逢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可還是在路過知音坊時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宋安通問她。
“無事,就是想起了以前在這的一個老朋友。”
宋安通知她說的是誰,稍稍有些悶悶不樂,卻還是帶著笑,隻見蔡彤彤拍了他一把,嬌嗔道。
“想什麼呢你,一臉凝重,走快些,再磨磨唧唧的,可就趕不上你最愛吃的那家新鮮出爐的燒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