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並沒將薑蕪的話當回事,用煙鬥在桌上敲了敲,送客的意思不言而喻。
薑蕪站起身,又往桌子上放了幾錠銀子,饒是村長製了這麼多年香,都沒見過如此多的銀子。
“我也不為難您,您若是替我找到了這醉伊人,這些銀子,就全算作您的辛苦費,醉伊人的價格,我再另外開給您。”
薑蕪順手拿過蕭煢手中合起的折扇,將桌上沉甸甸的銀子往村長那方向推了推,瞧著村長那看銀子都看直了的眼神,笑著說道。
“村長,我與相公是誠心來買香的,您若是怕我們私下接觸了製香的人家或者拿了香方自己去做斷了大夥財路的話,您把香給我,我把銀子給您,我從頭到尾不接觸這製香的人家,您好好考慮考慮,沒有人會跟銀子過不去的,您說對嗎?”
說罷,薑蕪挽著蕭煢便向門口走去,門外零零散散的坐著許多村民,薑蕪眼珠子轉了轉,停下腳步說道。
“村長,收了我的銀子,您可要將我拜托您的事放在心上啊。您若是跟對方製香的人談好了,來村頭的客棧找我夫妻二人就行,這醉伊人在長安城可遇不可求,您盡管開價,開多少價我都接受。”
薑蕪離開時,還不忘轉身將村長家的大門關上,桌上的銀子映在薑蕪腰間帶著的銅飾品上,在村長家的屋簷上投下明晃晃的光。
她與蕭煢一路往村頭的客棧走去,路邊聚集著的三三兩兩的村民低著頭,都在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薑蕪假意沒看到他們下的稀碎的棋局與瞧布瞧半天都沒下的針。
“回去吧,我累了。”薑蕪挽著蕭煢的胳膊,小聲的說道。
“好。”
二人回了客棧,薑蕪將有些沉的耳墜子取下,放回進首飾盒裏。
蕭煢在一旁看著薑蕪將身上華貴的首飾一件件拆掉。
“你覺得,他們多久會把陳家當年炮製好的醉伊人的原料拿出來?”蕭煢問道。
“不知道,但我猜,不久了。”薑蕪將手上的翡翠鐲子放進桌上的首飾盒中。“雖說這是一件被捅出來全村都要掉腦袋的事,可他們之間的結盟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牢靠,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當年宮裏征地那事,就看得出他們都是一群貪財之人。”
蕭煢摸了摸懷裏裝著的那袋沉甸甸的銀子,從隨身攜帶的包袱中掏出一黑漆漆的盒子。
“你聞聞這個。”
薑蕪湊上前去,蕭煢用手微微扇了扇,讓她能更好的聞到散發的味道。
“這香為什麼會給我一種醉伊人的感覺?”薑蕪疑惑的問道。“明明二者的香味天差地別。”
“因為這香方,就是仿著醉伊人的香方做的。”蕭煢將盒子打開,裏麵躺著一根又一根碼的整整齊齊的線香。“這是,山任九賣給香鋪的手製線香。”
薑蕪又聞了聞,忽而靈光一閃。
“你可真是幫了我大忙。”薑蕪將這香放在櫃子最底層,用自己的衣服在上麵蓋了一層又一層。
她每日換一件衣服去那製香村晃晃,總有一日能讓這些人開口。
趁著薑蕪在屏風後換衣服的間隙,蕭煢給薑蕪鋪好了床,隨後自己抱著被褥背對著薑蕪窩在一旁的美人榻上。
“別跟我那麼客氣。”薑蕪從屏風後穿著裏衣走出,看到鋪好的床和在美人榻上縮成一團的蕭煢。“我睡榻吧,你個兒這麼大,睡塌多難受。”
蕭煢沒應薑蕪的話,也沒動,隻看到他微微上下起伏的身子。
“睡著了?”薑蕪輕聲問著,可蕭煢依然沒回她的話。
“看來是真的睡著了。”薑蕪鑽進被子裏,自言自語的嘟囔道。
她今日本就起得早,收拾行李又收拾自己,這一路上馬車又顛了許久,昏昏沉沉的她很快便進入了夢鄉,就連蕭煢叫她起來吃飯時,她都隻是翻了個身說不吃了,又繼續鑽回被子裏睡著了。
第二日醒來時,薑蕪覺得空空的胃都攪在一起,難受的在床上直哼哼。
蕭煢讓廚房做了一碗熱熱的米粥,又送了幾個清淡的小菜,薑蕪隨意吃了幾口才覺得胃好了許多。
“你稍等我一下,等我收拾好了我們就出發。”
薑蕪坐在首飾盒前,一樣樣的將那些首飾戴在身上。蕭煢坐在她後麵,瞧著她梳的歪歪扭扭的頭發和發間插得琳琅滿目的發簪。
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闖進蕭煢的嗅覺中,這是昨日薑蕪放進櫃子裏的山任九製的線香。
“昨日半夜,全村人都聚集到村長家裏了。”蕭煢開口道。
“嗯,不意外。”薑蕪在銅鏡麵前側了側頭。“看來昨日那障眼法還是挺有用的,他們以為村長收了我的銀子,動了要將醉伊人高價賣給我的念頭,今日我們再去加把火。”
蕭煢瞧見薑蕪堆在牆角的幾個袋子,問她這裏麵裝的是什麼。
“昨日讓店小二去城裏買的堅果瓜子一類的東西,要讓他們相信,我這個人傻錢多的人,是來誠心買香的,無論花多少錢都無所謂,他們開多高的價我都出的起。絕對的利益之下,沒有所謂可靠的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