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蕪日日都帶著蕭煢與小魚定時定點來製香村給大夥送東西,有時是些堅果瓜子,有時是些糖果,風雨無阻,做足了大戶人家的派頭。
實際上薑蕪每日給銀子出去時心都在滴血,她看見自己的荷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來。
她突然有一刻暗自慶幸當時蔡彤彤那事解決後,樂的合不攏嘴的蔡宏文差人給她送了滿滿一匣子銀票來作為酬謝,否則照自己現在這種花法,怕是有多少銀子都不夠她造的。
薑蕪摸著自己癟下來的荷包,又想起山黎給他的那顆神草,終於知道一直以來圍繞在心頭經久不散的別扭之感是什麼了。
她好像,欠了山黎的因果了。
這還魂草可謂世間難求。而給山任九選夫婿這事,相比這價值千金的還魂草,便顯得極其滄海一粟了。
她現在做的這些無非就是在還這些因果,讓自己收這還魂草收的更心安理得些罷了。
薑蕪站在客棧的窗邊,眼尖的瞧見村裏人口中的大嗓門嬸子正背著一籮筐香,看去的方向像是準備去給城裏的香鋪送香,中途路過這裏順便在客棧門口的早餐鋪吃個早飯。
“小二,小二。”薑蕪攔住了給隔壁送餐的小二。“跟你們後廚說一聲,不用準備我夫妻二人的早餐了,我家相公說他想吃樓下的餛飩,麻煩你送完隔壁的餐去樓下端兩碗上來,這是銀子,多的算作跑腿費。”
薑蕪將一兩碎銀子放進小二的手中,小二喜笑顏開的收了。
“好嘞,您稍等,馬上給您下去端。”
店小二收了銀子,就連走路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他們這裏比不得城裏,地方偏,大家手又緊,不給小費已經是一種見慣不慣的事情了,一月下來能得幾個銅板便已經感恩戴德了。
薑蕪住進客棧的這幾天,有什麼事都吩咐著他們店裏的夥計做,出手也大方,每次讓他們辦完事給他們的小費甚至快抵得上他們半月的工錢了。
所以現在他們店裏的夥計時不時就在薑蕪與蕭煢眼前晃啊晃,盼著二人能吩咐自己些事情做。
可他們二人天天膩在一起,眼中隻有彼此,對周遭的一切人和事都漠不關心,任誰看了都要歎一句二人的感情簡直像是那天上的比翼鳥。
餛飩攤上來吃早點的人有些多,因為客棧門前的這條道是去往城中的必經之路,大清早去城裏的人都願意坐下來吃一碗熱熱的餛飩再繼續趕路,小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瞧著忙的團團轉的餛飩攤老板,誰也不知道,他與這餛飩攤的老板,是同一個娘肚子裏爬出來的親姐弟。
之所以不說的原因,單純就是怕自己店裏的人知道這一層關係後過來白吃餛飩。
“姐,煮兩碗餛飩,我端上去,這銀子你收著。”
他將薑蕪給的那一兩碎銀子遞給餛飩攤老板,老板愣了愣,伸手將他拿銀子的手蓋住,小聲的問道。
“弟,你哪來的這麼多銀子?”
餛飩攤老板的聲音雖小,卻逃不過坐在旁邊的大嗓門嬸的耳朵,她這人,遇事都好聽一口,說不說出去那是另外一回事,聽卻是一定要聽的。
“前幾日我們客棧來了對夫妻,出手大方的很,這銀子就是她給我讓我來買餛飩的,多的說是算作我的跑腿費。”
“是三天兩頭往村裏跑的那個不?”
“就是那倆。”小二點點頭,將銀子放進老板的圍裙裏。“你就放心收著吧,他們有錢得很,不在乎這三瓜兩棗的,快給我煮餛飩。”
大嗓門嬸一聽是和村裏有關,又根據他們說的話,猜想應該是薑蕪與蕭煢二人,心下又對二人所說的大戶人家身份又信了幾分。
待到小二端了餛飩回客棧時,大嗓門嬸子付了錢,匆匆往城裏的方向走去,準備早去早回,再和村長說一聲,看看有什麼辦法將他們勸走,否則這麼耗下去,總有一日事情會敗露的。
薑蕪站在床邊,透過沒關緊的窗戶瞧著那大嗓門嬸子的一舉一動,蕭煢坐在她身後的桌子上,嚐了一口熱熱的餛飩。
“你看什麼呢?”蕭煢把擦幹淨的筷子搭在薑蕪那碗餛飩上。“快來吃點東西,不然又胃疼了。”
“嗯。”薑蕪點點頭,將窗戶關嚴實了,坐在蕭煢對麵。
“快嚐嚐,你別說,這家餛飩做的還真不錯。”
薑蕪像是在走神,低頭機械般的一口一口將餛飩吃下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你在想什麼?”蕭煢瞧著她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問道。
“我在想,若是到最後,真的找不到他們殺了陳家的證據,我們該怎麼辦?”
“你啊,總是喜歡這樣,走一步的時候思考接下來的一百步。”蕭煢挪了挪身子,坐在薑蕪身邊,湊近她耳邊小聲說道。“找不到這個罪的證據,就給他們定個別的罪,然後讓朝廷數罪並查不就行了嗎?”
“可朝廷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認認真真用盡能用的人力物力去查嗎?”
“阿蕪,你別忘了。”他用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著說道。“我現在用的這個身份,可是當今的七皇子,即便再紈絝,那也是個皇子,若是在這製香村碰了傷了,朝廷能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