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宇的雙腿還在地上站著,但他的整個上半身已經貼在了地上,他的臉貼著冷冰冰的地板,一雙眥目欲裂的眼睛占據了他臉上的大半部分,眨也不眨的盯著薑蕪。
他嘴唇上的口脂已經暗的有些發黑,薑蕪意識到那恐怕是血,他剛殺了人,將那人體內的鮮血當成口脂與胭脂塗抹在了自己的臉上。
上鉤了。
薑蕪腳在牆上使勁蹬了一下,整個人借力滑出了床底,她腳尖點地,一躍而起跳到他對麵的櫃子上,宇文承宇僵硬的轉過身,提著滲血的刀就朝著薑蕪衝過來。
可薑蕪在上一次交手時就摸清楚了他的攻擊方式,左躲右閃,竟沒讓他碰到半點衣角。
他的攻擊也變得愈發的毫無章法起來,一旦沒了章法,薑蕪之前摸清的那套攻擊方式也就沒什麼用了,自然也很難躲掉他的攻擊。
不過短短幾瞬,薑蕪身上的衣服就被劃破幾道口子,冷風灌進薑蕪的衣服裏,凍得她打了個哆嗦。
她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
快了。
就快了。
馬上。
就有人過來了。
時間運轉到薑蕪計劃好的那一刻,她轉身,賣了個小小的破綻給宇文承宇。
宇文承宇也沒有辜負她,隨手拿起手邊的花瓶往薑蕪的左身位砸去,薑蕪側身躲了一下,他一掌拍在薑蕪的頭上,薑蕪扭了扭身子,尋了一個好的角度迎上。
這一掌,拍暈了薑蕪,卻沒有完全把她拍暈,薑蕪還殘存了些意識,捏破了手裏提前準備好的血包。
宇文承宇吐了一口嘴裏的血沫,他提起薑蕪的一隻腳,將她往自己的房裏拖行,薑蕪緊緊捏著手裏的血包,在宇文承宇的背後拖出一條長線。
他沒走幾步,巡夜的丫鬟就發現了拖著薑蕪緩慢行走的他,身後拖著長長的一條血跡,而被他拖著的薑蕪一動不動,就像是死了一般。
淒厲的尖叫聲響徹夜空,叫醒了每一座宮殿裏的燈,被吵醒的人手忙腳亂的穿衣服出來看發生了什麼事。
人越聚越多,把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卻無人敢上前攔住他。
宇文承宇每走一步,所及之處的人群就往後退一步,生生給他退開了一條道路。
人群散開的那一刻,宇文承宇看見了站在人群後的馮楚月。
在看到披著鬥篷,頭發被風吹亂的馮楚月的第一眼,宇文承宇就醒了,他打了個哆嗦,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沾滿血的雙手與身上的衣服。
恍惚間,他感覺到臉上有濕潤滑膩的東西,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卻隻聞到一股腥臭的氣息。
宇文承宇腦海中隱隱約約浮現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他轉頭,看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薑蕪,那地上的一道鮮紅尤為刺眼,他大腦一片空白,呆愣愣的轉過頭瞧著馮楚月。
許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母後...我沒有…”
片刻後,他的眼淚鼻涕一起落下,宇文承宇手腳並用,爬向站在人群外的馮楚月,抓著她的裙角哭道,
馮楚月也才大夢初醒般,喊人去叫宮裏的禦醫來,外麵的吵鬧聲終是吵醒了喝了安神湯睡得正熟的陳歸安,他揉著眼睛打開房門,一副茫然的樣子。
“怎麼圍了這麼多人?”
他困得很,眼睛都沒怎麼睜開,滿園的燈籠蠟燭光刺的他眼睛生疼,隻睜開了一條細微的縫,在這條細微的縫中,借著明明滅滅的蠟燭火光,他看到了麵朝下趴在地上的薑蕪,以及身後那條觸目驚心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