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蕪一口氣堵在胸口,飲了些酒,呼出的氣都帶了些酒的味道,她微微喘著氣,一腳踩在渾圓的石頭上,陳歸安沒扶住她,薑蕪坐在地下,手按在冰冷的雪中,留下一個手印。
“這雪真冷啊。”
薑蕪看著自己手上已經融化的雪,雪水順著袖口滲入到她的胳膊裏,冷的她打了個哆嗦。
融化在皮膚上的雪都已經這麼冷了。
那落在骨子上的雪呢?
等事情結束,她應該掃幹淨落在他們骨頭上的雪,把他們與他們的一腔熱忱帶回長安,看他們用命守護的長安,人來人往,生生不息。
“回去睡吧。”
陳歸安看她有些醉了,伸手拉了她一把,薑蕪站起身來,抖落了身上的雪,陳歸安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但她喝醉了,不適合在外繼續逗留,萬一著涼感冒生病就不好了。
薑蕪踩著踉蹌的步子回了屋子,她關上門,低下頭,短短淺淺的喘著氣,小黃趴在桌子上,坐起身來看著她,一雙貓眼在黑暗裏發著光。
她坐在窗邊的美人榻上,踢了鞋子,頭伏在膝蓋上,隻覺得腦袋發暈,胃裏翻湧。
她好像,
又是一個人了。
薑蕪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她試圖讓自己忘掉這件事情,她不斷的暗示自己。
薑蕪,
有聚就有散,
有重逢就有離開,
這是很正常的,
不是嗎?
你還沒習慣嗎?
你做好自己該做的,也算對得起九泉之下的他們。
“小黃。”
薑蕪躺在床上,開口叫道。
“以後這條路上,就隻剩我們兩個和白先生了。”
小黃“嗯”了一聲,薑蕪天生多疑,她不相信除了付老頭和蕭煢之外的任何人,就連蕭煢介紹給她的白先生,蔡彤彤與花南鳶的事情結束後,她都很少再聯係過了。
她說這話倒也沒錯。
確實隻有他們兩個了。
薑蕪說完這句話後,就再也沒有言語,小黃以為她睡著了,趴在窗邊的美人榻上也睡下了。
薑蕪睜著眼睛。
她又怎麼睡得著呢?
恍然,她聞到一股異香,與宇文承宇院子裏胭脂的香味一模一樣。
是宇文慧雯。
她想做什麼?
薑蕪閉上眼睛裝睡,手卻握緊了藏在被子裏的匕首。
她聽到有東西在地上爬行的聲音,還帶著一點水的聲音,水的聲音突然停止了,薑蕪又側著耳朵聽了一下,沒有任何聲音了。
走了嗎?
薑蕪心裏想道。
可突然,她感覺自己枕邊的床陷下去了一塊,宇文慧雯居然坐在了自己的床頭。
一股又一股的腥臭傳來。
薑蕪的頭皮一陣發麻,這是危險的信號。
黑暗中,她能感覺到宇文慧雯在注視著自己,薑蕪努力放平穩自己的呼吸,裝出一副熟睡的模樣。
“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睡著。”
薑蕪聽到宇文慧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