鋤生看到女孩扒在馬車邊緣上,那詭異的眼神就好像要殺死他一樣讓他渾身不自在。但是還沒過幾秒他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因為之前所有對於這個女孩的猜測在這幾秒的時間內被全部驗證了。狼人。女孩的衣物開始被撐裂,利爪和獠牙幾乎是不到兩秒就變成了狼的形狀。整個鼻子和嘴巴開始連接在一起,骨骼的嫁接非常迅速,幾乎看起來沒有多麼痛苦就完成了變身。而鋤生稍微有些在意的是,女孩變身成為的狼人,毛發和母親是一個顏色,棕色。但是有一點鋤生十分肯定,女孩絕對不是來幫他的。由於馬車的一邊重量急劇加重,馬車開始明顯有傾斜的跡象。好在母親站在另一側才使得整個車體沒有翻轉過來。但是整個局麵已經非常的不樂觀,父親的子彈用盡堅持不了多久,隻能用馬刀在前麵劈砍,無法真正的對狼人造成傷害,母親則隻能站在馬車一側揮爪擊殺撲來的狼人。而鋤生自己,則隻有一條手臂可以動彈。他拚命的將爪子揮向那頭由女孩變成的棕狼。雖然狼頭近在咫尺,但是他卻無法下狠心動手。若說是莫不相識的村裏人變的狼人,他也許還可以找到麻醉自己意識的辦法。但是眼前的卻是一個學堂裏的同學。他在猶豫。然而自然界生存的法則又一次告訴了他,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在食物鏈裏沒有對錯,沒有公平,有的隻是孰強孰弱。那一刹那的猶豫導致了他的手臂上多了一條碩長的劃痕。但是無論女孩怎麼用力都始終無法貫穿鋤生的手臂。她看起來有些狂躁,又試圖去攻擊別的部位,卻發現無論怎麼攻擊帶來的都隻是劃痕。想要貫穿這副軀體幾乎是不可能的。一旁的棕狼看到這一切幾乎快要狂嚎出來,自己的孩子已經超越了一般狼人,並且繼承了始祖狼之血,雖然身體接近完美,但是意識裏他仍然是個孩子。就在她瞄準了咽喉部位準備進行攻擊的時候,一把銀質的小刀直接插進了她的麵門。血開始一絲絲的流下,鋤生感到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開始消失不見。直到倒下,她都死死的盯著鋤生,那眼神和她的人形態幾乎完全一致。她的牙齒還是朝鋤生脖子的位置微微挪動著,似乎是想用盡最後一口氣來咬上那麼一口。隻是這世上有太多不盡人意的事情,女孩的牙齒最後停滯在了鋤生的脖子上,隻差兩厘米就可以咬出那渴望已久的鮮血。但是,留給她的時間卻隻有那麼多。鮮血順著女孩的額頭流到了鋤生的胸膛上,鋤生隻覺一股悲涼從心中泛起。他把女孩的屍體從自己身上翻了下去,把她放在了自己身旁。他盯著她看了許久,隻有一句話反複出現在腦海中。“這一切值得嗎?”也許從一生下來,一個人的命運就被注定了。無論如何去抗拒命運最終都會被命運反噬。也許就在他身上的胎記被發現以後,他與命運的邂逅就成為必然。前方的路開始變得陌生,鋤生被強光刺得睜不開眼睛,印象中從沒有來到過這個地方,鋤生也不知道父親為何在狼群追趕的同時選擇了走到這麼個陌生的境地。這裏所有的樹木全部是鮮紅色的,樹與樹之間有著無數的蛛網將其連接起來,蛛網中包裹著的東西向下滴撒著泛黃惡心的液體。加上時不時出現掛在樹枝上的枯骨使得整個森林透著一股邪氣。馬車在走入樹林裏變得更加危險,行駛的速度大大減緩不說,還有被狼人包圍的可能,但是好在鋤生的雙臂已經基本恢複,隻是依舊不能站立。倒是那些狼人速度也變得遲緩起來,所有人在這種地方無法不變得特別警覺。加上山路潮濕,很多路都變得異常泥濘,甚至有出現沼澤陷坑的征候,於是,本來能夠包抄上去的家夥們也被拖住了。路開始變窄,馬車已經不能繼續前行。母親將鋤生背了下來,疼痛感開始不那麼劇烈了,雙臂的膨脹感已經得到緩解。但是身後那些緊追不舍的家夥們可不會給他們太多的時間。稍一停歇就有可能送命,老馬的悲鳴聲早已從不遠處傳到了鋤生的耳朵裏。他開始想起小的時候父親帶著他騎著那匹當時還算年輕的馬兒在山上奔跑的日子。不知不覺間虎牙已經咬破了嘴唇,眼淚開始禁不住的往外流。他猛的想起,還有一件事情他不明白,若是老馬死了,還怎麼能夠突出重圍回到家裏?“爹,我們還能回家嗎?”鋤生禁不住問道,雖然他現在可能已經遠高出門頭了,可是他還是想要回去。以前拚命想要出去看外麵的世界,可是真正的接觸過生人以後卻還是覺得家裏才是最溫暖的,這也許就是成長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