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田野被薄薄的霧籠罩著,老遠看去地裏的高粱玉米影影綽綽像一排排站立的人群。因為田地寬廣我們選擇了離山最近的那片區域進行埋伏,這裏也是我們平常打獵來的最多的地方。村長和那兩個村民還把煙袋鍋帶來,看來是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了。
遠處依稀有鋸木頭的聲音傳來,一絲輕微的木屑氣味鑽進我的鼻子。張三就說有可能野豬就是被鋸木頭的聲音給嚇到山下來的,他問村長建伐木場有沒有經過他的同意。村長歎了口氣,猛吸了一口煙。有個村民插話說:“他們有後台,縣裏都同意了,村支書也點頭了,村長哪裏還能不同意呢。”
張三連連搖頭說以後這個伐木場要斷了他的生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上的木頭被伐光了哪裏還有野物可以打。村長就對張三說真要那樣就別再打獵,還是出去打工好,賺的錢絕對比打獵多,就是辛苦些,不過莊稼人吃苦吃慣了,也沒什麼。他還暗示張三以後可能會禁獵,還要沒收他的槍,因為他打的有可能是國家保護動物,而且國家也不允許私人持槍。張三聽了很生氣,他也從口袋裏摸出香煙點上。
“我從來沒打過國家保護動物,”張三辯解說,“都是些野兔野雞野鴨等繁殖能力很強的動物,而且我們打獵有打獵的規矩,一周隻捕獵不超過三次,一次不得超過三隻兔子四隻野雞,反正不會超過一定數量。老天爺賜給的食物不能一下全吃完。而伐木場是在把獵物趕盡殺絕啊!這個問題去年剛建伐木場的時候我就想跟你說了,不能這麼砍下去,絕了我的生路不要緊,他們絕的是咱寶塔村的生路啊。”
“唉!”村長又歎了口氣說,“剛才老李不是講了嗎,他們有後台,我阻止不了。”
村長說完幾個人都沉默不語,他們猛吸著煙,吐出濃重的煙霧,仿佛要把心中的怨氣借著煙盡數吐盡。我百無聊賴,趴在地上看著鼻子跟前的螞蟻來來往往,耳朵裏聽著山風吹拂玉米秸稈發出沙沙地聲響。
“其實還有個辦法可以驅趕野豬。”過了好長時間張三才主動打破沉默。
“什麼辦法?”村長問。
“辦法很簡單,就是很難實施。”張山掐滅香煙,“隻要能找到老虎的屎就能嚇走野豬,.野豬嗅覺靈敏,一聞到老虎的氣味就會立即逃走。”
“那要到深山裏去找,誰敢去啊,老虎是國家保護動物,打死要坐牢,被咬死活該。”村長說,“還是等吧,我就不信等不來野豬。”
一等就等到中午,村裏有人過來送吃的,他們問長問短,一聽說野豬還沒來一個個表情就變得很頹喪起來。張三發現村民忘記也給我準備一份飯就把自己的那份分了一半給我,村長看到又把自己碗裏的飯分了一些給張三。
“來福見我們都有吃的就自己沒東西吃會不高興的,這家夥靈著呢,打野豬還要靠他幫忙。”張三對村長說。
“你倒是很關照你的狗啊!”村長摸了摸我的後背。
“那當然,他幫我不少忙呢,沒他不行。不要看他是隻狗,他心裏透亮。”
吃完飯張三他們和來送飯的村民又聊了一會兒送飯的村民才收拾好餐具回家。幾個人覺得無聊又抽起煙來,我很反感他們抽煙,這影響我對氣味的判斷,可是又不好說什麼便繼續盯著地上的螞蟻看。他們抽著煙聊著天,張三饒有興趣向他們講述打獵的一些趣事,其中不乏我的精彩事跡。就這樣聊著不知不覺一天又下來了,黃昏時分有個村民終於忍不住了,他嘟囔著:“還是回去吧,估計今天不會來了。”
“再等等,”村長說,“昨天就是因為回去早了結果莊稼又被野豬吃了,今天等到晚上十點再走。”
那個村民又嘟囔了幾句沒再說話,沒多久村民們又來送晚飯,這次他們特地給我準備了飯,還有兩根大骨頭。見我們依然一無所獲他們大罵野豬,我知道,他們罵野豬越厲害越說明他們對我們的工作效率不滿意。聽說我們要守夜到十點他們又為我們的精神而感歎。有個村民提議讓我單獨守著,聽到我嚎叫的時候再過來。張三連連擺手表示不同意。
“這樣不行,”他說,“一來我們不一定能聽到,村子離田地挺遠。二來,來福一個人對付野豬我不放心,他要是被野豬咬死我的損失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