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發現，嚇得江喜舟心髒停跳了半拍。
他連拖帶抱地把渾身濕漉漉的林曳從池子裏拽出來，平放在地上，自己的浴袍也濕了大半，虛虛地披在身上。
江喜舟半蹲在林曳身邊，伸出食指仔細探著他的鼻息。
“什麼啊！不是改造人麼？！不是身體很好麼？！不是挖塊肉都死不了麼？！”他默默在心裏罵著，人卻肉眼可見得焦急了起來，一邊狠砸林曳的胸口，一遍語氣慌張地說：“喂，你起來啊，我沒想淹死你！”
可是林曳聽不到，他依然閉著眼，沒有了過往的淩厲和陰鬱，安安靜靜的，甚至還有些乖。無論江喜舟砸的多用力，他剛剛倒地時難受皺緊的眉頭，此刻都已經舒展開，好像睡著了一樣。讓江喜舟看得心下發顫。
“不會真死了吧？”
想到這裏，他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把耳朵貼在了林曳的胸口上，努力確認著，對方是否還有心跳。
“噗通”
“噗通”
“噗通”
雖然緩慢又微弱，但好歹人是活著的，江喜舟終於鬆了口氣。
可還未等他從林曳身上起來，頭頂就傳來了一個不緊不慢的疑問，
“哎，我說，你這是幹嘛呢？”
不用抬頭看，江喜舟都能聽出這個問題是誰問的，沒好氣的答非所問說：“你能不能別總這麼神出鬼沒的！”
說話的是個穿白大褂的長發男孩，個子不高，最多1米75，長了張雌雄難辨的臉，眼尾上挑，像隻小狐狸。他雙手插兜，撇撇嘴，語氣好像在撒嬌：“切，我明明早就叫你了，是你沒理我。”
江喜舟不置可否，站起來理了理浴袍，半濕的布料貼在他的寬肩上，看起來有些狼狽，不過他身形修長，至少比長發男孩還要高一個頭，仍舊氣場十足。
見江喜舟不說話，長發男孩笑了笑，彎下腰，對著地上的林曳努努嘴，繼續不緊不慢地玩笑道：“真沒想到我們元儲大人還好這口，長得不錯嘛，這人誰啊？”
江喜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瘋狗。”
長發男孩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他是瘋狗？”
江喜舟斜睨著他，抱起手臂，玩味道：“嗯，也不知道之前是誰跟我說，瘋狗凶神惡煞，誰見了都怕。”
“那怪我嘍，我又沒下去過，別人怎麼說我就怎麼信嘛！”長發男孩撓撓頭，抱歉地笑笑，接著靈機一動轉了話鋒：“他怎麼在這兒？你不是來這兒等我的麼？”
這個問題，讓江喜舟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舔了舔嘴唇，選擇性失聰，又特意正了正神色對長發男孩說：“耐吉，我們的事待會兒出去說，你先幫我看看他怎麼了？”
耐吉對他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聽話地蹲在林曳身前，扒了扒眼皮又觸了觸頸動脈，還把手放在額頭上試了試溫度，最後得出了結論：“極寒氣溫下身體失溫導致的中樞神經失常引起的昏厥反應，以及水進入肺內造成的。。。”
“說人話！”江喜舟低聲打斷了他。
“凍壞了，還讓水淹了。不過沒事兒，改造人身體好著呢，待會兒就能好。”耐吉聳聳肩，疑惑道：“他不會是從下麵爬上來，怕被人發現藏在水裏淹的吧？”
江喜舟繼續選擇性失聰，指著露天浴場一側的單人休息室，對耐吉挑眉道：“他在這兒太顯眼，你把他弄那邊兒去。”
“什麼？？？”耐吉瞳孔地震，惱怒道：“他這麼大個子，你讓我怎麼弄，我可是科學家哎！江喜舟！！！”
“我還是元儲呢！”江喜舟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氣得耐吉直跳腳。
他一邊沒好氣嘟囔著：“官大就能壓死人！”一邊伸手就要去拖林曳的手臂。
眼看就要碰到的時候，江喜舟不知為何，眉心一跳，他歎了口氣道：“算了，我來吧。”
聞言，耐吉趕忙撤到一旁，揶揄道：“哎呀！元儲大人終於良心發現了啊！”
江喜舟沒理他，俯下身直接把人扛在了肩膀上，他雖然消瘦，但勝在肩寬，該有的勁力也都不差，看似十分輕鬆，也十分嫌棄，快步進了休息室。隻是當他把人放在床上時，卻不經意地用手墊著頭，慢慢扶著林曳躺下，而且還屈尊幫他脫了軍靴，有種說不上的小心翼翼。
他站在床頭看了一會兒正睡著的人，長睫微翹，鼻梁高挺，兩片薄唇紅得不正常。他蜷手搓了搓剛剛摸過林曳臉的指尖，然後找了個毯子，蓋在他身上，拉了簾子轉身就出去了。
林曳再睜開眼，是在一張周圍掛著白色帷幔的床上，床很大，枕頭很軟，毯子也很暖，不像他硬板一樣的鐵床，舒服極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整個人都懵懵的，隻記得，江喜舟讓他從哪兒來回哪兒去的話。
雖然小船到底是怎麼回去的這件事，對於他來說還是疑點重重，但既然江喜舟說回來了，他就理應放心，再多的問題也不是他能過問的。
他撐著身子坐起來，活動了一下肩膀，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已經是下午6點了。
睡的有點兒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