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蒙蒙亮的時候，他們終於在安全區裏找到了一處隱蔽的空山洞。
江喜舟背著林曳走了大半宿，整個人腳步都是虛浮的，臉色很難看，畢竟他現在的身體受到束縛鏈的影響，跟純血人差不多，抵抗力和恢複力都沒法跟改造人相提並論。
而林曳的狀況更不好，因為子彈打進了肉裏，沒時間取出來，影響了傷口自愈，他後半夜開始發燒，來勢洶洶，整個人燒的像個火爐，趴在江喜舟的背上直說胡話。
一邊說，還一邊無縫切換地給他指路，就是不讓江喜舟停下來休息，弄得江喜舟哭笑不得。
進了山洞以後，江喜舟把林曳放在了地上，蹲下查看他的腿傷。
林曳半闔著眼皮，靠著洞壁，臉被滾燙的體溫蒸得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嘴唇卻慘白，離開了江喜舟溫暖的背，他全身都冷得發抖，伸手就要去摟江喜舟的脖子，喃喃的說：“江喜舟，好冷了。”
江喜舟滿眼寫著心疼，他把臨出門前林曳給他穿的外套厚外套脫下來，蓋在林曳身上，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始幫他脫軍靴，打算清理傷口。
由於傷口處理的太晚了，血肉和軍靴上的硬皮粘連得厲害，雖然江喜舟足夠小心翼翼，但是撕裂般的疼痛，還是讓林曳找回了一些清明。他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聲音沙啞得像個破風箱：“我自己來就行。”
說著，他三下五除二脫掉了軍靴，抽出了軍靴裏的長刀，從兜裏掏出打火機，簡單地消了個毒，把子彈頭從肉裏剜了出來，動作嫻熟而迅速，毫不拖泥帶水，傷口深得幾乎看得到骨頭，可林曳眉頭都沒皺一下，看得江喜舟一愣，良久才紅著眼眶，顫聲問：“疼麼？”
林曳把手上的血在褲子上蹭幹淨，抬眸溫柔地看著他，眼睫被冷汗浸染，亮晶晶地泛著細碎的光，盡量穩著聲線回答：“沒事兒，這點兒小傷不算什麼，以前在執法者預備役的時候，末世求生測驗，我可是第一名！”
言語間還有些小驕傲。
“什麼是末世求生測驗？”本來還因為林曳受傷難過不已的江喜舟，聽他這麼一說，關注點被分去了大半，化成了好奇心。
「執法者」是改造人中百裏挑一的精英，身體素質好、恢複能力強隻能算是門檻，每年軍部都會挑選年滿十五歲符合門檻的少年，進行智力、耐力、體能等方方麵麵的測試，其中最後也是最難的一項就是末世求生測驗。
他們會把這些孩子扔到安全地帶外，進行為期十天的生存大考驗，除了單薄的衣服，他們什麼都沒有，隻有撐到最後，才能通過考驗，而且在這期間，他們還需要收集可利用物資來進行積分評比。
能活下來，都已經是九死一生的幸運了，可林曳不僅活了下來，還得了第一。
一想起那些如臨地獄般的日子，如今能給他帶著江喜舟在外求生的勇氣，林曳就覺得無比值得，他彎起了眼角，簡單回答說：“就是一個人在外麵體驗幾天生活，也算是難得的經驗了。”
江喜舟聽出了他話裏的故作輕鬆，蹙眉疑惑道：“在外麵生活是不是很難，很危險？”
“還行，有我在你不用擔心這個，”林曳抬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不過可能會苦一點兒。”
江喜舟的頭發雖然不如林曳長，但勝在手感也很好，深棕色，像貓毛一樣柔軟。
“如果你覺得苦了，別憋著，哪裏不適應就跟我說。”林曳溫聲道。
前路，注定不會好走，如果有一天江喜舟無法忍受了，他總要為他想好退路。
江喜舟輕哼一聲，甩掉了他揉著自己頭發的手，挨著他坐下。
他抬手攬過林曳，把對方的頭按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有些不悅道：“別總什麼都大包大攬，我在你心裏就這麼吃不了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