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坦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關掉了折磨楊五腸的“閃電酷刑”，籠門“啪”的一下打開。
焦糊的腐氣冒著白煙，從籠子裏飄了出來，愛麗絲不管不顧地第一時間衝了進去，把跌坐在地的楊五腸，踉踉蹌蹌地扶了出來。
楊四喜也直奔楊五腸而去，跟著愛麗絲一起，把楊五腸扶到實驗室最裏麵僅有的一把工作椅上，顫聲道：“對不起，都怪我！你沒事兒吧？”
喪屍對痛感沒記憶，楊五腸又是低階喪屍，先前的痛苦忘得很快，除了身體有些不怎麼聽使喚，基本上沒有任何後遺症，扯著她沙啞的嗓音，不連貫的安慰道：“我，沒事，我沒，事。”
愛麗絲半蹲下來，把身上的黑色外套脫了披在楊五腸身前，遮住了她破碎的衣服，她用幹澀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著楊五腸剛剛受電擊時，在手臂上被自己抓出來的抓痕。
由於喪屍的身體本來就是死的，這些痕跡不會愈合，會永遠的留在她身上。
她仰頭凝望著她。仿若一眼萬年。
愛麗絲長著一雙眼尾上挑的細長鳳眼，天生薄情，可楊四喜卻第一次在一個喪屍的眼睛裏，看到了很多複雜的情緒，心疼和慶幸交織，難過和喜悅拉扯，還有無法克製的熾熱。
楊四喜恍惚地想起，江喜舟似乎也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
他回頭去找江喜舟，發現江喜舟已經好整以暇地站在了籠子裏，脊背挺得筆直，又顯得格外單薄蕭索。
楊四喜的心不由自主的抽痛了一下。
一開始他隻是氣江喜舟沒有站在自己這邊，可是他並不想讓江喜舟去代替楊五腸受苦。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罵了江喜舟那麼多難聽的，一時不知道怎麼找補，而江喜舟也沒有給他台階下，垂著眸，壓根兒不看他。
此刻的江喜舟臉上還有些之前被楊四喜蹭上的牆灰，但看上去並不顯得髒，鴉羽似的長睫半遮著他泛紅的眼眶，有種易碎又狼狽的美感。
楊四喜走到克利坦跟前，語氣裏帶上了十分的討好：“要不，算了吧。”
克利坦沒好氣兒地看了他一眼：“你當我在跟你鬧著玩兒？”
“你不是說，得是足夠重要的才行麼？”楊四喜癟癟嘴，指著籠子裏的江喜舟，編了個蹩腳的理由：“我認識他還不到一天，算不上是什麼重要的人。”
聽了這話，江喜舟自嘲的笑了一下，眼眶紅的嚇人，或許，對他來說五雷轟頂也不過如此了吧。
“那你的意思是再把那個小姑娘關進去？”克利坦眯起眼睛，危險的氣息迎麵撲來。
“不是不是，你說足夠重要的，你剛才說你是我爸爸，那想必以前你對我來說應該很重要，不如你來？”楊四喜一口氣道。
克利坦竟無言以對，這個蠢人邏輯簡直無懈可擊。
他總不能告訴楊四喜，過去自己是怎麼給他當爸爸的，才一點兒感情都沒培養出來的那些事兒吧。
而且他費盡心機計劃的這一切，不就是為了能讓江喜舟心甘情願的進到籠子裏麼？
難得事情進展的這麼順利，他又怎麼可能被楊四喜的幾句胡言亂語左右。
隻不過，他怕籠子裏的那位受了刺激不幹，畢竟跟江喜舟直接硬碰硬是風險很大的做法。
克利坦靈機一動，對楊四喜的提議不置可否，有些憐憫地看向江喜舟，淡淡說了一句：“要不元儲大人，你還是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