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Adventure start(2 / 3)

“臭小子,還有幫手!”見三子捂著鼻子蹲下身,一個三角眼的瘦子破口大罵,向卓燃撲了過去。

卓燃舉起胳膊,揮舞著手中的教鞭,“啪”的一聲,一鞭子抽在瘦子的側臉上。瘦子冷不丁給少年抽了個正著,一邊“嘶嘶”地抽氣,一邊從腰間抽出一根鋼管,齜牙咧嘴地向卓燃砸去。

深知教鞭可對付不了這玩意兒,卓燃把鞭子一丟,隨手抓起一把木椅。他攥緊椅背,四條腿朝外,大吼著向外頂。那瘦子的腰本來就細,身體一下子給卡在了椅子腿之間,手裏的鋼管還沒來得及揮下,就被卓燃用椅子叉出了門外。

此時,三子摸著鼻子站了起來,帶頭老大也抄起家夥向卓燃逼近。少年雖然個子高,運動神經也很發達,但畢竟手無寸鐵,沒法兒以一敵三。卓燃斜眼一瞥,瞧見身側的牆壁上有個消防箱,他立刻一肘擊碎了玻璃,扯下滅火器。

抓住滅火器兩端,卓燃先是雙手一抬,橫起罐子擋住了帶頭老大的一棍子,然後他猛地一翻手,摁開了噴頭。驟然噴出的白色泡沫,正噴了帶頭老大滿頭滿臉,迷進了他的眼睛裏,後者殺豬似的叫喚起來。卓燃立刻俯下身,一個掃蕩腿,將帶頭老大給絆倒了。兩眼被迷而跌跌撞撞的帶頭老大,正砸在趕過來救場的三子身上,兩個人四仰八叉地摔作一團。

就在這時,那瘦子掀翻了身上的木椅,正抄著鋼管想從後方偷襲卓燃。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黑乎乎的玩意兒,“砰”的一聲,正砸在瘦子的後腦勺上,又“刺溜”一下被拽回了辦公室裏。

卓燃定睛一看,原來江君手裏攥著鼠標線一頭的USB接口,把鼠標使成了流星錘。正中目標後,看似文弱的學習委員,俏皮地伸出左手兩指,向同伴行了一個禮,然後繼續旋轉起鼠標線,將圓滾滾的鼠標舞在半空中,呼呼作響。

“根據牛頓定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覺得再多加幾個砝碼會比較給力。我想想,要不我拆塊主板作鏈錘?”

敢情這小子打架打到一半,竟然開始用物理學定律思考怎樣能增加殺傷力的問題了,卓燃哭笑不得,他抬手衝江君比了一個“八”字,做出扣動扳機的動作。江君頓時做出中槍狀,右手捂住胸口向後倒去。沒想到對方那麼配合,卓燃一邊笑罵了句“二貨”,一邊扭頭衝瘦子補上一臉滅火泡沫。

“呆子,報警了沒?”

“報啦。保安室也聯絡過了,他們馬上就到……等等,究竟誰是‘呆子’誰是‘二貨’啊!”江君不滿地回答。

“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個電話都打不通的豬?”卓燃斜了對方一個白眼。

江君摸摸鼻子,一時無法反駁,隻好不說話了。

卓燃從撞暈了的三子身上,摸出了一卷繩子,他毫不客氣地踩住了對方的前胸,捆住了對方的手腳。然後,卓燃又掉頭轉向滿臉泡沫、“嗚嗚”叫喚的瘦子,如法炮製地將他也捆成了粽子。先後將三個歹徒捆在走廊的扶手上,卓燃拍拍手,轉頭望向還杵在辦公室裏的同伴:“呆子,你還傻愣著幹……”

少年的話沒說完,就被他自己給咽了回去。他瞪大了眼,瞪著眼前不符合科學常識的一幕——

藍天白雲的電腦屏幕上,竟然探出了一隻纖細的胳膊。那細瘦的手腕上,戴著一隻雕刻著花紋的銀色手鐲。那白皙的五指,正悄無聲息地探向江君的後背。而忙著將鼠標USB插回主機箱的江君,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後正上演著一幕堪比恐怖片的場景……

“快跑!”

傻了兩秒,卓燃才回過神來,他立刻大聲呼喊。然而那隻詭異的白手,已經拎住了江君的後領,並扼住他的脖子,將他往電腦屏幕中拉扯。

喉頭被扼住、發不出聲音的江君,立刻漲紅了臉。搞不清楚狀況的他,隻能下意識地用雙手抓住了辦公桌的邊緣,試圖抵擋來自後方的力量。可別看那白胳膊細細瘦瘦,力氣卻相當驚人,無論江君怎樣掙紮抵抗,他仍是被一步一步地拖向了屏幕。他的半個肩頭,甚至都已陷入了畫麵裏。

來不及驚訝,來不及質疑“真的假的”,卓燃慌忙跑上前,伸手拽住了江君的胳膊,與屏幕裏的神秘人進行拔河比賽。可就在他的手觸及江君的那一刹,他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他隻覺得自己仿佛是站在龍卷風中,下一秒便被可怕的力量卷了進去……

“叮!”

伴隨一聲輕響,電腦主機的電源燈熄滅了。液晶屏幕畫麵一閃,隨即便陷入了漆黑的關機狀態。零亂的辦公室裏,再沒有兩個少年的身影。屋裏幽暗而靜謐,仿佛先前詭異的場麵,從來不曾發生過一樣。

“暴風騎士!暴風騎士!暴風騎士!”

狂熱的呼喚,一聲接著一聲,一聲高過一聲,幾乎將卓燃的鼓膜震破。他疑惑地睜開眼,可白亮刺目的光芒,令他的雙眼腫脹發疼,他不得不抬手遮住額前,同時微微眯起眼,環顧四周——

層層疊疊的石台,環成了一個宏偉而巨大的建築,它的外形像極了古羅馬鬥獸場,但與電視上看見的殘破建築不同,這座競技場非常完整,顯得格外恢宏。高聳的石牆頂端,雕刻著古老繁蕪的花紋。正午的陽光,投映在一座巨石雕像上。那塑像雕刻得栩栩如生,卷發上的王冠,身上厚重的鎧甲,手中的利劍,以及胯下的駿馬,全都在陽光下一覽無遺,仿佛隨時會揮舞長劍,策馬衝入戰場一般。

環形的鬥獸場,從上到下開辟了幾十層石階,足足容納了幾萬名觀眾。男人們大都揮舞著拳頭,麵紅耳赤地向場上叫嚷,加油助威。身穿華美長裙的女士們,則揮舞著手中的花邊手帕,癡迷地向場中央尖叫著。卓燃挑了挑眉,分辨出他們呼喊的內容——

“暴風騎士!暴風騎士!暴風騎士!”

這些狂熱的觀眾,正將熾熱的目光投向位於鬥獸場中央的競技台——也就是卓燃所站立的地方。少年回轉過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名騎著黑馬,穿著盔甲,手持巨劍的騎士。

被稱為“暴風騎士”的他,擁有高大魁梧的身材,撐起了那身鋼鐵鑄成的西方式鎧甲。騎士並沒有佩戴頭盔,這讓他一頭亞麻色的短發,在陽光下滴落晶瑩的汗珠。他有著仿佛藝術大師雕刻而成的俊朗五官,湛藍色的雙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隻見他忽然夾緊了馬腹,黑馬如離弦的箭,瞬時躥了出去。騎士雙手舉起足足有半人寬的寬刃大劍,向前方的敵人兜頭劈下!

敵人……不,騎士的對手並不是人類。卓燃瞠目結舌地望著麵前的景象:佇立在騎士前方的,竟然是一隻恐怖的怪物。它那龐大的身軀,很像是一隻獅子,可它的背脊上,卻長著一雙金色的翅膀。它的瞳孔是像黃金一般耀眼的金色,它的喉管中正發出危險的低吼聲。

黑馬如風奔馳,暴風騎士揮動長劍,向巨獸的頭顱刺去。麵對騎士的攻擊,怪物張開了血盆大口,烈火噴薄而出,像是一條燃燒的火蛇一樣,在半空中纏上了巨劍,將銀亮的劍鋒燒得通紅。火花四濺,飛散的火星如紅蝶般掠過騎士的麵龐,映出他緊蹙的雙眉和抿緊的雙唇。本該像青空和海洋一樣蔚藍的雙瞳,此時寫滿了**裸的恨意。隻聽他“啊”地怒吼一聲,巨劍劈開了火舌,就連烈焰也為之讓道。

被剖開的烈火,像是一條雙頭蛇,咆哮著、嘶吼著,向兩邊擊去。

競技台兩旁原本豎著一排鐵架,上麵擺放著長槍、斧頭和盾牌。可在火焰的衝擊下,武器架驟然爆裂開來,兵器被震得飛上天空,又重重砸落下來。其中一支短柄斧,在空中快速飛旋,正好朝卓燃的腦門飛了過去——

雖然搞不清楚狀況,對騎士和怪獸的戰鬥更是一頭霧水,但坐以待斃絕對不是卓燃的作風。眼看閃爍著鋒利光芒的斧子向自己飛旋而來,卓燃立刻側身躲避,就地一滾。斧頭擦著他的腦袋,險險地滑了過去,斬下了幾根碎發。

更糟糕的是,這樣的飛來橫禍並沒有結束。那一頭,騎士和怪獸打得如火如荼。怪獸用利爪劃開了黑馬的肚腹,駿馬哀號著倒在地上,暴風騎士似乎被坐騎的痛苦所感染,更加不要命地向巨獸衝去,他不停地揮舞著巨劍,用寬刃格擋對手噴出的火球。一時之間,被挑開的火球四處亂飛,迸射的火花幾乎將整個競技台點成了火海。卓燃覺得有句成語特別適合自己目前的狀況——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而他就是那條倒了八輩子大黴的魚。

“轟!”

火焰與巨劍相迎,發出巨大的爆裂聲。一枚飛散的火球,像是炮彈一樣,徑直朝卓燃飛去!而少年的左右兩邊,皆已被點燃,處於避無可避狀態下的他,眼看就要被火球轟個正著……

“天哪!下麵有人!是個小孩!”

觀眾席上,終於有人發現了卓燃的存在,並發出了驚駭的叫聲。可他被發現,並不能阻止飛速接近的火球。聽見尖叫的暴風騎士,立刻轉身回頭,試圖揮劍攔住飛竄的火焰,但就算黑馬沒有受傷,也不可能追上火球的速度,更別說穿著厚重的盔甲,總共超過兩百斤的騎士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燃燒的烈焰,噴向無處閃躲的少年……

忽然,一道黑影掠過虛空,正攔截在少年的身前。

伴隨著一聲巨響,火焰爆裂開來,巨大的衝擊力掀翻了地上的石板。當煙塵散盡,隻見那獸身金翅的巨獸,緩緩張開了一雙翅翼,露出了被它護在其中的少年。

卓燃怔怔地站定在那裏,他抬起頭,望向那近三米高的巨獸。他看見怪物猙獰的頭顱微微低垂,那雙金色的眸子裏,眼波流轉,似乎是在觀察他有沒有受傷一般。在確認少年無礙之後,那怪物伸出利爪,將卓燃撥到了身後,然後再度麵向騎士,它豎起尾巴,齜開鋒利的尖齒,從喉中發出“呼”的聲音,做好了隨時開戰的準備。

這番變故,讓暴風騎士的動作也為之一頓,但下一秒,他就再度舉起了長劍,向巨獸發起攻擊。眼看那巨劍在石板上劃出一條深痕,迸射出零碎的火星,騎士的神情是那麼憤怒而又堅定,卓燃甚至從對方的臉上,讀出了以命相搏的決心。

反觀那怪物,直到近距離站在巨獸身後的這一刻,卓燃才發現,原來它的腿腳上拴了有他胳膊那麼粗的巨大鐵鏈,鐵鏈的一端用鉤子鉤在翅膀的根部,使得怪物不能振翅高飛,逃離這敞開的競技場。此時此刻,巨獸翅膀的根部,正汩汩地滴落著鮮血。卓燃突然意識到,這是它剛剛張開翅膀保護他,所以拉扯了鐵鏈與鉤爪所致。

感激的心情,壓過了對猙獰怪物的懼意。眼看暴風騎士衝來,卓燃來不及多想,他大步奔跑,挺身上前,伸臂攔在了巨獸的前方:“住手!”

少年的動作,令騎士停下了腳步,英武的戰士用那雙湛藍的眸子,不悅地打量著對方。

“讓開。”暴風騎士終於開了口,他的聲音醇厚而深沉,一字一頓的命令,語氣中蘊藏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麵對武者的要求,卓燃搖了搖頭。他堅定地攔在巨獸的身前,平靜地陳述:“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你們有什麼恩恩怨怨,我隻知道這家夥剛才救了我的命。無論這怪物做了什麼,它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殺它,就先放倒我。”

少年的說辭,引起了軒然大波。競技場內一片嘩然,圍觀的幾萬名觀眾,頓時議論紛紛。

忽然有人大吼出聲:“黑發黑眼,他和‘天怪’是一夥的!”

這句話,激起了更大的反響。有觀眾不住地點頭,附和這個說法——

“不錯!他肯定也是‘島族’,是來侵略我們大陸的!”

“殺了島族!殺了天怪!殺了他!殺了他!”

怒吼的觀眾們抓起手邊的東西,向卓燃所在的競技平台扔了過來。男人們脫下腳上的皮鞋,女士們拋出了手中的洋傘,還有水瓶和餅幹,雜七雜八的東西像是大雨一樣,紛紛揚揚地散落下來。一杯熱燙的咖啡,被人們兜頭潑下,眼看就要燙到卓燃,巨獸忽然張開翅膀,正罩在了少年的頭上。燙咖啡潑在金色翅翼上,令怪物暴躁地齜開利齒,喉嚨裏發出威嚇的呼聲。

“看!他們果然是一夥的!”

巨獸保護的動作,讓觀眾們格外瘋狂。不知是誰帶的頭,他們開始整齊劃一地呐喊,要求他們崇敬的騎士——

“暴風騎士,殺了他!暴風騎士,殺了他!”

整齊的呼喊,如排山倒海一般,回蕩在這恢宏的競技場上。幾萬人都在宣判他的死刑,卓燃從沒見過這種陣仗,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始終挺直脊梁,寸步不移地站定在那裏。他明白,如果他膽怯逃避,身後這個幫了他兩次的怪物,一定會被憤怒的人們要求殺死。

騎士湛藍的雙瞳中,帶著探究的目光,無言地凝視著少年。卓燃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並使出露骨的激將法:“既然是競技,那就應該堂堂正正地打一架!你鎖住了它的翅膀,這不公平!這根本是單方麵的殺戮,算什麼英雄好漢?”

暴風騎士並沒有回答少年的質問,他隻是冷淡地開口:“你多大了?”

“幹嗎?你查戶口的啊?”對方盛氣淩人的態度,令卓燃不爽地梗起了脖子,絲毫不打算合作。

騎士麵無表情,淡然陳述:“最多十三。”

“你才十三呢!老子十四了!”卓燃立刻炸毛。

少年的回答,令騎士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那一雙冰眸,忽然間黯淡了下去。沉默了兩秒之後,暴風騎士抬起了右手。滿場喧鬧呐喊的觀眾,立時都停止了呼喊,整個競技場鴉雀無聲,幾萬雙眼都凝視著場上魁梧的劍客。

暴風騎士朗聲宣告:“這個島族少年十四歲,已成年,角鬥立即開始。拔劍吧。”

最後一句,是衝卓燃說的。麵對身手不凡的騎士和那明晃晃的巨劍,少年不由得在心中發出崩潰的吼聲:“他喵的!誰知道這個鬼地方成年竟然是十四歲啊!成年了竟然還要玩角鬥啊!這究竟是哪一國的風俗,完全不科學嘛!”

的確,麵前的景致,無論是競技場和騎士,還是這長翅膀的怪獸,都與“常識”二字背道而馳。更不科學的是,當“角鬥”兩個字說完,場上再度爆發出狂熱的呼喊。人們重複著“角鬥!角鬥!角鬥”,並將灼熱的視線投向少年和巨獸。在觀眾們瘋狂的呐喊中,競技場平台一端的鋼鐵牢籠突然開啟,一隊手持長槍的步兵,以及一隊穿著長袍、戴著尖帽、顯得怪模怪樣的人,同時奔了出來,將卓燃和怪物團團圍住。

就在卓燃打量著這些長袍怪人,嘴裏嘀咕著“搞什麼”的時候,那些人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木杖。杖子頂端的寶石發出耀眼的光芒,藍色的光線連成了一個奇妙的圖形,將少年和巨獸鎖定在陣中。

頓時,冰雪從天而降,冰霜在石質地麵上急速遊走,竄上巨獸的四肢。溫度驟然下降,空氣之中,忽然凝結出透明而堅硬的冰壁,將怪物囚禁起來。

“魔法?!”卓燃失聲驚叫,“這他喵的究竟是什麼地方啊?”

就在少年發出崩潰的疑問時,剛才救了他的巨獸,已經徹底被囚禁在了冰雪的牢籠裏。它躁動不安地發出狂怒的吼聲,同時用利爪敲擊著冰壁,試圖擊碎這可惡的囚牢。可是,列隊在競技平台兩側的魔法師們,仍高舉著手中的法杖,毫不懈怠地加固魔法的力量。步兵們則守在四周,他們端起長槍,將尖銳的槍頭對準了冰牢,防止怪物破冰而出。隻有一名士兵,快步走到少年的身側,並捧出了一柄長劍。

瞥了那長劍一眼,卓燃不屑地挑了挑眉。雖然他剛才還在心裏抱怨過這裏的規定完全不符合《未成年人保護法》,但從不退縮的他,是絕對不會再做出辯駁、謊稱自己還未滿十四周歲這種事情來的。拒絕了步兵提供的武器,少年左右張望了一圈,從地上拾起那把剛才差點削了他腦袋的斧頭,然後毫不畏懼地站定在手持巨劍的武者身前,大聲道:“打就打,誰怕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