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睫微微垂著,顯得有些失落。
岑願趕緊坐起身,擺擺手,“不奇怪,要說起來奇怪,我也不怎麼正常啊。”
“在現在多少人看來,同性戀還是一種病呢?”
似是想到了什麼,岑願自嘲一笑,往後一躺,“與‘正常’不同,本就需要勇氣。”
“不過,我也遇到了很多可愛的人啊。”
岑願想起之前混跡各個同人圈子產出,那些讓他隔著網線都能感覺到善意的人,唇角忍不住微微彎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憐愛一個監督自己做任務的係統是不是有病,但他總想做點什麼。
也算是彌補曾經的遺憾吧。
彌補一個小姑娘的遺憾。
那是他的一個小粉絲。
而他們的認識也是各種巧合堆在一起。
那時候他剛剛聽到一個熟人因為疾病離去的消息。
在一大堆同人產出中,他發布了自己第一張純原創插畫。
他取名為——破曉!
那是他最滿意的作品。
將那幅畫隨手發到網上,配文【暗夜中也能窺得晨光】。
希望在暗夜中踽踽獨行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方向。
那條博文下有上千條的評論中,岑願恰好回複了她。
一切都是巧合,但就是這樣的巧合湊在一起,他認識了那個從未當麵見過的網友。
她說:她看到了那幅畫,本來都打算放棄治療了,感謝給了她希望。
岑願回複了她。
她是個內向的女孩,也沒想到自己鼓起勇氣的一次私信能得到回複。
後來,他們成了網友。
沒有添加任何私人社交賬號,全靠微博私信交流。
透過一天天文字,岑願也能感覺到女孩變得越來越樂觀,他以為上天總會眷顧這樣的堅強善良的人的。
她不再為了自己因化療而掉了頭發的禿頂而自卑,甚至還能給腦袋拍上一張照片,調侃道:願大,是不是特別圓潤,看起來就很有佛緣?點上幾個戒疤,能不能原地去隔壁病房化緣了?
岑願也會回複:嗯,那你就能白吃白喝了。
後來,她病情好轉,說:要回去上課了。
他回複:希望能看到她的好成績。
當時的岑願真心為她高興,卻沒想到這會是最後一條消息。
再後來,小姑娘從天台一躍而下。
視頻裏那群男生笑著扯下小姑娘頭上的帽子,肆意嘲笑著,
“你看,我就說她沒有頭發吧,給錢,給錢,你們輸了!”一個男生甩著手上的粉色帽子,滿臉都是得意。
“真踏馬晦氣,居然真是個尼姑,尼姑出來上什麼學啊?”另一個男生啐了一口。
“就是,這看起來就短命鬼的樣子,以後肯定也沒人要。”輸了錢的男生罵罵咧咧。
……
許多難聽的話劈頭蓋臉地砸在女孩身上,在那已經被病痛侵蝕到隻剩一副軀殼的身體上砸出一個又一個窟窿。
四麵透風。
他們用惡毒的言語將一個重拾希望的女孩逼上天台。
疾病殺死她的身體,流言摧毀她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