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的思念成河的時候,薑之微在國內接通了國外打來的號碼。
可惜不屬於宋璟。
林嶼舟已經將基地內部出現的問題處理完畢,薑之微跟他說想回來就回來吧。
他有些猶豫。
“我聽江宴說陸今安已經回來了。”
聞言,林嶼舟握著手機的手一頓,他在麵對這件事上稱得上是優柔寡斷。
末了,林嶼舟還是說自己過段時間再回來。
這段時間,他努力清理與陸今安有關的回憶,他們並不合適,他再清楚不過。
他是個有著和諧美滿家庭的富家子,隨手都可以丟掉武器,回歸溫暖的港灣。
但是林嶼舟不是,他是被家族唾棄的私生子,是別人口中父親與外國女人的雜種,他的世界裏,沒有溫暖。
他習慣於吊兒郎當、左右逢源,然而對待感情,他始終如一的愚鈍與遲緩。
那是個他不曾涉足的領域。
盡管如此,他仍然可以感受到陸今安對他的熱情,那天晚上,陸今安迷迷糊糊地靠在他肩頭說喜歡他。
他心頭一顫,垂眸望去,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原來是在說夢話。
林嶼舟放下心的同時,心髒處也多了一陣空虛,他產生了一種荒謬的期望,期望那句話是他清醒的時候說的。
“你要拉他一起墜入深淵嗎?”深夜,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飄忽不定的是他的心。
他自己對自己說:“你要拉他一起墜入深淵嗎?”
陸今安在身旁熟睡,他睡不著,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側眸。
陸今安眉頭舒展地睡在他身旁,額角的碎發在月光下光線瑩潤,整個人處於一種安全狀態。
隻有在自己非常信任的地方才會這樣。
林嶼舟跟薑之微有一個地方非常像,他生性涼薄,不去愛也不理解愛。
然而他對陸今安的接觸並不排斥。
男人怎麼會喜歡上男人呢?
他曾經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一旦想想就太怪異了。
他可是個鋼鐵直男。好吧,在此之前是。
其實他沒有告訴陸今安,他們在很久很久之前是見過麵的。或許就因為這個,他並不排斥他。
他從小長了一副混血麵孔,眼珠卻不是藍色或者灰色,而是深黑色,高鼻梁,深邃眼窩,又因為皮膚白,小時候頭發卷卷的,被別人戲稱為洋娃娃。
形容女孩是洋娃娃往往是稱讚,但是形容男孩,往往帶著一種沒有陽剛之氣的鄙夷。
他跟著母親在美洲生活,同齡小孩見他漂亮得像個女娃娃,紛紛嘲笑他不是女孩,堵在男廁所門口不讓他進。
還說他的眼珠是黑色的,不是純正的美國人,是個異種。
小時候的林嶼舟一直生活在這種欺辱之中,可是他無力反抗,小小身軀抗下無止境的汙言穢語。
他和媽媽住在宮殿式的大房子裏,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他沒有。
他曾經因為好奇問媽媽爸爸呢?為什麼我沒有爸爸。
媽媽生氣地訓斥他,跟他說以後不能再提這件事情。
林嶼舟耷拉著頭,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