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
薑之微敏感地捕捉到了這個字眼。
是的，告別。
她之前一直沒有提這個，不是忘記了，而是下意識地不想提。
消除一個東西最好的方式就是徹底消除，雖然消除了黎雷，可是這些記憶空間並沒有完全消失。
但如果係統要徹底消除這些記憶空間，那麼他就不能存在。
這是一個完全矛盾的點，薑之微沒說，她在思考更好的處理方式。
而且，她還有一點私心。
這是父母留給她的。
可是，不結束就存在隱患，有些東西，是平常的力量無法撼動的。
比如那些仍然在進行的感染，雖然黎雷不在了，可是那些東西已經能做到自行傳播了。
薑之微抬眸看到他俊美的臉部線條，他神情認真，聰明絕頂，已經替她做好了一個選擇。
他選擇永遠消失，這樣她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薑之微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個冰涼的吻落了下來。很輕，很軟，他有著人類的肌膚，但沒有人類的溫度。
真奇怪。
不知過了多久，在沒有時間概念的空間裏，係統鬆開了她，認真又不舍地注視著她的眼睛，像是在做最後的告別。
“你之後在哪裏？”薑之微忍不住問。
“另一個世界吧。”係統說，“我們有屬於自己的世界。”
薑之微提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他還會活著，那或許就是最好的結果。
“再見。”
係統漸漸後退，緩緩遠離她的方向，越來越遠。
直到看不到身影，在這一瞬間，薑之微腦海中閃過無數係統出現在意識中的情形。
在意識中，他像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活潑跳脫，而在意識外，他冷靜睿智，是個不像“人”的人。
薑之微忽然感覺眼睛有些酸。
四周一片安靜，又是一道白光閃過，她下意識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她發現自己重新出現在那家私立醫院。
同時出現的還有江宴、沈渡和賀西樓。
他們是忽然之間被送回來的，腦子還有點懵。
他們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對麵的窗台上擺放著綠植，陽光搖曳，病號服和白大褂在走廊間穿梭，沒什麼不同。
而那幾塊臨時裝修的牌子已經被卸下，一切都恢複了最開始的樣子。
就好像，全部的這些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但他們有那段記憶。
薑之微神情恍然，難得的有一點還沒反應過來，江宴坐在她身邊，第一時間就在關注她。
“你怎麼了。”
另外兩個男人也看了過來：“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我沒事。”薑之微虛弱地舉舉手表示自己沒什麼事。
她隻是這麼短的時間內經曆太多需要休息罷了。
有一對母子從長椅前路過，小男孩拽著媽媽的衣角指著這邊：“媽媽，那個姐姐身邊怎麼有那麼多大哥哥呀。”
女人被他的話吸引，朝這邊看來，而後把小男孩八卦的頭轉了過來：“那些都是小姐姐的朋友。”
“哦——”小男孩拉長聲調回答，不知信了還是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