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鶯抬腳就要離開,璃月當即拉住她說:“先生沒傳話,小主也沒指示,你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進了一點?”
“或許是先生來不及傳話呢。”宿鶯瞥了一眼薑瑜說:“小主的心,怕是現在不在先生身上吧?”
其實對於薑瑜與江苑的關係她多少是清楚的,隻不過她不太相信眼前這個年輕的女人,更不會相信她的心在秦渺先生。
一來是覺得她一直為先生做的不夠多。
二來是當下的風雨大,誰都會想著自保。她要是現在幫著秦渺,那麼很可能就會暴露身份與目地,宿鶯有時候覺得,薑瑜之所以能風輕雲淡地不作打算,是心裏另有想法。
或者說她為了自保,舍棄了秦府。
薑瑜就坐在那裏,兩姐妹就當眾吵起來。
最後宿鶯還是將問題拋給了她:“小主,你不能幹等著機會,等到機會來了,怕是先生已經屍骨無存了,說句話吧?”
她抬頭與宿鶯對望,腦海中浮現薛叔的話——“不必太擔心,先生已經做了打算。”
接著又想起沈府那把火,以及齊越說的話,當下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做取舍。身邊的人各個都那麼會算計,某一刻,她也很難分清楚,誰是誰的靠山。
比如她想不到陸鍾謙會不知不覺在南陽王手中。
“再等上兩天。”等樽月樓貪汙受賄的名單上呈聖上。
“等?”宿鶯驚訝又氣:“先生是以前朝亂黨的名義抓進去的,兩天後足夠大理寺用完所有刑具,就算人還活著,那五髒六腑也廢了。小主跟在先生身邊那麼多年,難道不知道先生身有疾病,本不能活幾年,也不知道你是想救人,還是想借刀殺人?”
“宿鶯!”璃月一聲怒喝。
宿鶯委屈:“我隻不過說了實話而已。”
薑瑜站了起來:“你這麼有想法,那我這裏也留不住你,你還是回雨瀟夜的好,免得跟在我身後受委屈……要是你今夜闖進大理寺,我也保不齊你的性命,還請你不要連累沈府與霍邢大人。隻不過?”說到這裏稍微一頓,眼角勾起,淺笑道:“隻不過你要是能救出先生,那名頭就坐實了,要是救不成,你們死於大理寺,亂黨名頭也坐實了。要是連牢門都碰不到,接下來大理寺想要定罪就有更多的證據與罪論鋪寫在定罪書上。”
宿鶯眼眸漸漸有了變化,她瞥了一眼繼續慢悠悠補充道:“要是最後屈打成招,也不會有人去責問大理寺,畢竟亂黨就應該有同夥,不是嗎?”
到了最後,可能秦渺一死,也掀不起什麼風波。
那這樣來看,連死亡都不值得,又有什麼意義呢?薑瑜希望宿鶯懂這個道理,也希望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她不相信秦渺會讓自己陷入僵局。
……
周都燕翻著樽月樓的賬簿,看著看著緊皺眉頭,不一會兒就憤恨將賬本摔在桌麵上,台下的霍邢始終緊張著,一直仔細觀察他的表情變化。
賬本摔在桌麵上的聲音很大,他知道大概是個不太好收場的麻煩。
小李子站在台上,對著霍邢挑了挑眉。
霍邢作揖:“陛下?”
周都燕沉下氣焰:“封鎖樽月樓,至於名單上的人就不要透露出去了。暫且就這樣吧。”
霍邢欲言又止,台上的小李子又對他使了眼色,他便心中明了,退身而去。
走出宮門口時,心中可鬱悶無奈,左想右想還是上馬往沈府的方向奔走去。
薑瑜正焦頭爛額,霍邢來的正是時候,表麵他是來跟沈穆青討論名單的事,實際也是為了將消息透露給薑瑜。
得知周都燕有所猶豫,她就知道現在事情陷入了僵局,秦渺已經被關在大理寺一天了,也不知道當下是什麼情況。
霍邢臨走時,薑瑜偷偷在後門候著他。
“公主,接下來怎麼辦?”
“江苑那邊有什麼動作?”她反問。
“他去了東原,至於洛城這邊似乎沒什麼打算。”
東原?
霍邢想了一下又說:“據江府的眼線來報,臨走時還特地交待,不讓任何人來江府議事,尤其不能與沈府的人有所來往。”
他頓了一下,特地補充:“他說,尤其是要避著公主你。”
宿鶯提意見的那次,薑瑜其實內心是擔心秦渺的,一來他是自己的先生,身為徒兒理應著急上火才符合江苑的猜測,二來是他身子實在不行。沈府這邊總是夾擊他,未免不會讓他急火攻心,想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