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維持著最後一絲體麵，郭海波在眾人各式各樣的目光中快步走出食堂。
屋外積雪未消，一陣刺骨的冷風吹過來，他裹了裹身上被水打濕的廠服，哆嗦個不停。
“娟娟，錢已經拿了，明天就上你舅舅家提親好不好？”
丁娟娟懶懶倚在車間牆壁上，側頭看見郭海波小跑著奔到自己跟前，滿臉堆著笑，目光殷切。
“提親？”她唇角勾起一抹揶揄的弧度，淡淡譏諷道，“嗬嗬，你連個班長都不是了，還好意思說提親。”
“你說什麼？！”丁娟娟的話無異於驚天炸雷。
“就因為我現在不是班長了，你不願意跟我？”
郭海波腳步踉蹌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的女人。
她的麵容雖不絕美但還算清秀，此時此刻，這張臉上哪裏還有半絲溫柔嫵媚。
她緩緩勾著頭發在指尖打著轉，眼底的嘲諷如同一把鋒利的利刃，狠狠紮進了郭海波的心髒。
前後不過十來分鍾，丁娟娟好像完全換了個人。
“明明是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隻要我不跟夏瑤在一起就和我結婚？你怎麼都忘了？！”
郭海波用力握住她雙肩，雙眼猩紅，理智漸漸被歇斯底裏取代，發瘋似的將丁娟娟往牆上撞，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出爾反爾的臭婊子！！”
“嘭——”
後背結結實實砸上冰冷生硬的牆壁，丁娟娟疼得倒抽一口冷氣，她踮起腳尖湊到郭海波耳畔，咬牙切齒地說：
“我是婊子？那你是什麼？你連我胯下的一條gong狗都算不上，呸！”
gong狗？！
郭海波完完全全被這兩個字刺激到了，他“啪啪”兩記耳光重重扇在丁娟娟臉上，神色幾欲癲狂：
“我要掐死你這個女人！！”
恰在這時，有用過餐的工人回到車間撞見這一幕。
——“快來人啊！有人打架了！”
——“喂！郭海波你怎麼能在廠裏打人呢？還不放手！”
剛從食堂出來的殷建軍聽到喊聲，頓時三魂七魄都嚇跑一半。
他火急火燎地衝過去，用手捂住那個大喊大叫的工人，“你他媽別喊了！再喊廠長就要擼我帽子了！”
那人瘋狂點頭，含糊不清的氣音從他被死死捂住的嘴裏發出：“知……道了，主任。”
那邊，丁娟娟奮力推開郭海波，上前哆哆嗦嗦抱住殷建軍胳膊，淚眼婆娑地哭訴道：
“舅舅快報警，郭海波剛剛要摸我胸，我不同意，他就說要打死我。”
殷建軍鬆開那人嘴巴，瞥了眼外甥女嘴角的血跡和臉上鮮紅的五指印，再看向旁邊目露凶光的郭海波，忍不住破口大罵道：
“他媽的，怎麼又是你！”
“今天不整死你，老子就不姓殷！”
他指使著隨後進來的幾個工人，大聲吩咐道，
“來呀，郭海波當眾耍流氓，你們把他押到公安局去！”
對於車間主任的命令，下麵的小羅羅自然不敢不從，幾人相視一眼，迅速朝郭海波圍過來，三下五除二將他製服。
“你們放開我，我沒有耍流氓！這個臭婊子人都被我上過好幾回了，我……”
殷建軍抄起旁邊的木棍直接將人敲暈，“拖下去，押送公安局！”
小羅羅伸出兩根手指在郭海波鼻孔下探了探氣息，戰戰兢兢地問：“主……主任，要不要跟廠長彙報一聲？”
“你們先去，我現在就去找廠長彙報。”
“欸，好呢。”兩人架著郭海波胳膊，死狗似的拖著往外走。
殷建軍雖然對自己這個外甥女頗有微詞，但想起自己已故的妹妹，目光放柔幾分，歎氣道：
“小娟，你跟我一起去廠長那把來龍去脈都說一遍。有舅舅在，別怕啊。”
丁娟娟咬著唇，濕漉漉的眼眶微微發紅，委屈地說：
“舅舅，你千萬別相信郭海波的話。我還是清清白之身，他故意汙蔑我的！”
殷建軍掏出手帕擦了擦她嘴角的血，不無憐惜道：
“傻瓜，舅舅當然相信你啊，你才多大。你放心，他敢當眾騷擾你，敗壞你名聲，舅舅就算拚了車間主任不做，也要讓他嚐嚐牢飯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