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記掛著那個夢境,以至於蘇國機床和紡織機的圖紙還記在腦子裏,沒來得及畫下來。
兩人用過晚飯,夏瑤回到研發室,陸司昭繼續在辦公室處理連日積壓的事務。
忙碌的時間不知不覺從指縫流淌,
畫到最後一張圖時,眼前驀然一黑,停電了!
黑暗的環境中,剛沉浸在工作中被收緊的感官倏然放大,
門窗都是關閉的,但並不怎麼隔音,窗外瓢潑的雨聲清晰入耳,夏瑤這時才恍然意識到,雨勢竟疾驟成大暴雨。
正打算起身去摸手電筒,一道突兀的桌椅碰撞聲從隔壁宿舍傳來。
“……”他這是眼睛還沒適應停電,磕到椅子了嗎?
哼,讓他罵她傻瓜,活該~
她調皮地想著,手指覆住實驗桌邊沿繼續尋電筒。
才走幾步,忽然停住。
“唰啦——”
玻璃杯碎裂的清脆聲。
幾乎同時,天際一道粗壯的閃電劃過漆黑的夜,刹那映得屋內亮如白晝。
猛然間,夏瑤覺得不對勁起來。
借著短促的亮光,她奪門而出,推開隔壁宿舍的門。
轟隆雷聲震得窗戶玻璃一陣嗡響,四周很快被無際的黑暗吞沒。
“阿昭?”
“陸司昭?”
無人作答,空間裏隱約有男人淩亂的沉喘。
“阿昭?”
自覺告訴她陸司昭的狀態很不對,夏瑤秀眉微蹙再次出聲,依著記憶中的房間布局手扶牆壁往喘息聲走。
窗外又是一道閃電。
幾乎不用怎麼尋找,沙發旁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赫然映入眼簾。
他可能剛淋過浴,身上穿著背心短褲,短發隨意搭在額前,往下滴著水珠,後背抵著沙發雙目闔上,整個人看上去非常虛弱。
“阿昭!你怎麼了!”
夏瑤內心一緊,飛奔過去蹲在他身側,剛想伸手碰碰他額頭,手腕驀地被攥緊!
意識不清醒狀態下,本能的防禦動作!
“是我,夏瑤。”
夏,瑤,
黑暗中,男人跟著她緩慢地念出這兩個字,許久後,攥緊的手指緩緩鬆開。
緊接著又是一聲駭人的急喘。
陸司昭像是完全透不過氣,下頷到喉結繃起道道青筋,從她手腕上鬆下來的五指死死抓住沙發扶手,指骨節節凸起。
下午在廠門口看見他蕭瑟涼薄的那一幕浮現眼底,再聯想幾天前去西南掃墓,夏瑤頓悟過來,他應該是戰後沒有及時獲得心理疏導,產生應激障礙了。
“陸司昭……”夏瑤溢出顫音,手忙腳亂地去扶他,“房間有藥嗎?我送你去醫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