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1 / 3)

跑完圈之後是長達兩個時辰的蹲馬步時間。這馬步的蹲法和我前世在電視上看到的葉問氏馬步又不相同,如果硬要形容的話,葉氏馬步擺明了告訴大家“別動我小弟弟”,而青陽派的馬步麼……則帶著種大義凜然的“來吧來踢我蛋吧”的決絕。——兩條大腿幾乎掰成了一字,如果忽略向前平舉的雙手的話,整個人平得可以直接夾起來做書簽。

得虧我年紀小筋骨還算軟,不然光是這個姿勢已然要了我的老命。

師父把遠程攻擊的鞭子換成木棍,包鐵的棍頭時不時擦著我貼身而過,呼嘯著敲在地上:“再開直點兒!知道自己年紀大骨頭硬還不抓緊著點兒練,是要給你師叔爺丟臉嗎?!”

“後背挺起來!軟骨頭啊你!”

“抖什麼抖!再抖加練!”

兩個時辰的蹲程中,師父的吼聲從未有片刻止歇。我在深深佩服之餘又由此確定,青陽派一定有一門功夫,其形式內容均與少林的獅吼功殊途同歸。

如此近距離的施放大招,對我無疑是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打擊。

肉體的損傷無可避免,而對於心靈創傷的治療,我的小師姐楚修竹無疑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其時她並沒有閑著,就在我一步之遙的地方金雞獨立地一腳指天一腳立地,兩隻手上還平舉著幾塊板磚。但就是在如此負擔之下,她仍有餘力拯救我於語言暴力之下,師父說一句她就小聲安慰我一句。師徒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端得是配合默契悲喜交加,聽得我恨不得在地上連寫十三個囧字。

誠然這畫麵隻能存在於我的想象之中,在下早已被操練得沒力氣做任何事。當師父終於開口說“今天到此為止”時,我竟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反應過來,又用了一盞茶的功夫把自己慢慢摔倒在地上,而後足足緩了半個時辰才能動彈。

師父居高臨下地俯瞰我,用靴尖撥拉著我轉了半圈,從鼻孔裏哼出兩個字:“丟人!”

隨您怎麼說吧,不才已然過熱死機了。

我在地上倒了一會兒,幾次試圖自行離開,幾次都宣告計劃流產。我甚至認真嚴肅地考慮了一下滾回去的可能性,卻又恍惚記得師父拎著我過來時,似乎跨過一個菜園,幾道柵欄,數個屋頂。

……我恨跑酷。

我隻得繼續癱在原地,幻想一覺醒來後係統重啟,我在上次任務存檔的位置醒來,滿血滿藍,精力充沛。

有時候想想,真不知道立刻被砍死的命運好一點,還是兢兢業業活個十幾年,直到命中注定的時刻來臨,我被昨天還和我一起說說笑笑的家夥一刀砍死的命運好一點。

想著想著我就睡著了。再睜眼時,竟赫然發現頭頂不是朗朗晴空,而是數根房梁。

大概終究還是師父不忍心看我以天為被地為床,也不願給我借口讓我稱病逃避第二天的魔鬼訓練,所以受累拎我回來了?

透過半掩的窗子,天上金燦燦的火燒雲告訴我現下已然是傍晚,我的胃也上躥下跳火燒火燎地提醒我,我已經將近一天水米未進,它迫切需要我下床覓食,而我脖子以下的全部肌肉則用酸痛向我投了反對票。

兩邊針鋒相對地爭執了一會,最終還是食欲占了上風。我咬著牙下地,扶著牆一點點挪向廚房。

夥房裏空無一人,我摸索了半晌,搜出一張炊餅和幾塊鹹菜,就著缸裏的涼水一口口吞吃入肚。

我也不知道我那炊餅究竟吃沒吃完,隻記得越吃眼皮越沉,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恍恍惚惚中,似乎有人不斷叫我的名字,如期如期的,好像還爭執著什麼。我一個激靈,清醒了片刻,果然聽到一個微蘊薄怒的少年聲音道:“你總如期如期地說個不休,她又和我有什麼幹係了?!”

嚇,不是真的在說我吧?

靜了片刻,一個女孩的聲音怯怯開口:“我隻是閑聊而已……”是楚修竹。這小姑娘今天在我耳邊絮叨半天了,想不認出她聲音來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