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苗家妹子聽向靖聞如是說,俱都嘻嘻哈哈笑做一團,小魚也大大方方地向他一笑:“這位就是向靖聞向大哥了吧?——向大哥說錯啦,其實是藥先生被咱家的蠱術誘惑得樂不思蜀,不肯回來。但是咱們哪好意思白白搶走一個藥王,所以隻得將我們三個賠給錚哥哥和如期啦!”
她這一席話說得又巧又甜,向靖聞聽了哈哈大笑,連道就算用一個換一個也還是賺了的。笑罷又與她們逐一通過姓名,這才拍馬繞了個圈子調過方向,一邊領我們去驛站,一邊與小魚她們三個有說有笑,倒是將我與程錚冷落了。
我不由笑歎一聲見色忘友,又想起小魚之前所說的擇偶標準來,連忙偷看兩人相處情形。但見向靖聞與小魚都是神色如常,雖麵帶笑容,但都是一副坦蕩的模樣,似乎並沒有起什麼化學反應。
我微微失望。
要不,我在兩人麵前多替對方美言幾句?
程錚注意到我視線,不由一哂,向我無聲道:“順其自然,你不要管。”
……相公您的內置雷達未免太敏感了嘿!
既然奸計還未成形便已被撞破,我雖然心有不甘,卻也隻得皺著鼻子從了我家相公。
程錚唇角微揚,拉住我指尖輕輕婆娑,聊作安慰之意。
涼州城並不算大,我們縱是放馬緩行,也隻用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驛站門口。六人下馬,將坐騎交給馬倌,由向靖聞引著邁進大門。
一進門,便見向靖聲站在院子當中向我們拱手笑道:“兩月未見,賢伉儷卻是比以往愈發豐采了!”又轉向小魚三人,道,“天蠶洞傳人鮮少涉足江湖,今次卻能顧全大義,為中原武林千裏迢迢北上襄助,在下感激不盡!”說罷便是深深一揖。
他比之前在少林見麵時臉色好了許多,但麵上依舊沒多少血色,眉目間也蘊著點若有若無的陰鬱之意,想必時刻受楚修竹和身上傷勢的雙重折磨,又始終不得宣泄所致。
三人見他深揖都是嚇了一跳,連忙嘻嘻哈哈躲開,小魚又小跑過去托起他手臂,歪著頭笑問道:“你就是向大哥的弟弟了嗎?你們眼睛長得都差不多呀,不過你比向大哥更秀氣些,顯得更好看!——平白無故的,你向我們鞠躬幹嘛呀?”
我忙輕咳一聲,低聲解釋:“向三公子是武林盟的盟主,與魔教相抗的所有事宜均由他一手操持。你們北上襄助,他自要代表中原武林感謝你們的。”
小魚眨眨眼睛,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有內傷了!原來是和魔教打架打傷的麼?——魔教教主的寒冰訣十分厲害,如期之前就受過苦,你也這樣,可是不好辦!”說著轉頭,和妙葉妙萼用苗語低聲商量了幾句,又看向向靖聲,圓眼睛撲閃撲閃地望著他,“你身上寒氣再淤著可是不好。我們有一種叫做三夏的蠱,性子極熱,對抗陰虛最是好用,要不要我們給你試試?不過用了之後的三天怕要受些苦,身上忽冷忽熱的,也不可妄動內力。”
向靖聲一怔,忙又笑道:“多謝姑娘掛心。隻是我們明日有要事要辦,若是遇上什麼緊急之事,說不得還要催動內力保命,因此這蠱,我恐怕先不能用。若咱們明日一切順利,到時我再請姑娘為我療傷,可好?”
小魚聳聳肩,笑道:“好的呀!”
向靖聲再次含笑道謝,與三人寒暄幾句,便向向靖聞笑道:“我與程氏伉儷還有話說,二哥可否代我先將三位姑娘安排住下?”又看著三人歉然道,“驛站簡陋,請三位姑娘暫且委屈幾日,待回歸中原之後,在下定為三位重新接風洗塵。”
三人又連聲笑說不必,同我們打了個招呼之後,便跟著向靖聞走了。
向靖聲待目送四人走遠後,方低咳一聲,向我和程錚點頭道:“兩位這邊請。”
他將我們引進一間書房中坐下,為我們分別斟滿一杯茶,自己雙手舉杯,笑道:“在下有傷在身不可飲酒,現下隻得以茶相替,祝二位百年好合,白發齊眉。”說罷一飲而盡。又斟一杯,道,“這第二杯,卻是多謝兩位替中原請來苗家蠱師,為正道又添一分勝算。”
第二杯喝盡,向靖聲再次將茶杯斟滿,卻不舉起,低眉看著茶湯半晌,輕歎道:“這第三杯,我卻是想向程夫人討個明白。”他抬頭看我,緩聲問,“在下並無冒犯之意,隻是十分好奇,程夫人是從何處得知‘塞外寒鴉’四字的?”
我心道一聲來了,卻又裝模作樣地猶豫片刻,方慌忙笑道:“向盟主既然問起,我也不敢隱瞞。不過在說之前,我卻是要給一個人求個情。待魔教覆滅之時,還望盟主看在他曾襄助正道的份上,饒他一命。”
向靖聲微微挑眉,問:“可是藥何渙?”
我點頭道:“正是他。”說罷便將當日我被東方厲抓去後,如何被他施針散毒,如何用言語誘他助我,如何以東方厲威脅他,他又是因何幫我之事悉數說了一遍。隻是將墨潛易容一事說成是藥何渙私藏了墨潛留下的遺物,我亦是從他遺物上知曉了塞外寒鴉之語,又故意將楚修竹那部分說得語焉不詳一帶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