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唐寧的猜想一致,就在當天傍晚,他受到方木鬆邀請的事已經傳遍了黃家鎮最近的十裏八鄉。
這則消息的傳遍,無疑是迅速且震撼的。
一個普通人,能夠得到一位舉人先生的賞識,叫人聽了腦瓜子嗡嗡的。
是那麼的不真實!
要知道,在古代社會,別說是舉人,就單說秀才在鄉野村婦眼中已經是頂呱呱的存在了。
首先,秀才可以不用繳納賦稅,這對於耕作為主的封建社會來說,簡直不要太爽。
還有,中了秀才的人犯錯後,當地官員還要客氣對待。
十裏八村,娶妻生子,家有喜事,都會邀請秀才做客,一來是他們人脈廣,二來則是秀才老爺會讀書寫字,可以幫忙記錄一些禮金人名等。
事後,自然有禮金奉上。
總之,讀書人是當下所有人的尊重對象。
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土匪水寇,也是希望能有一位讀書人幫忙打理賬目,製定戰略發展方向。
借此做大做強,創造輝煌!
由此看來,唐寧被方木鬆如此對待,真的是羨煞旁人,這幾乎是等於說將其當做關門弟子看待了。
一位舉人先生的愛徒,最起碼也能考上秀才吧!?
“這件事當真是奇怪,這個海外歸來的小子......為何受到如此青睞?受到仙人點化了嘛?”
此時此刻,吳家,聽到這則消息的吳建彬坐在書房書桌前喃喃自語。
麵前站著得是他的大兒子吳道元,一旁椅子上躺著的還有他的三兒子吳道佳,都是吳建彬喊來商量此事的。
本來,三兒子沒有資格在這裏商討事情的。
這是因為吳道佳長子夭折,隻有兩個女兒。
大女兒出嫁了,二女兒如今十六歲,如今還待閣未嫁。
一個沒有子嗣,又喜歡花天酒地的兒子,黃建彬就當他不存在。
然而,就在昨日,三兒媳新誕一子。
這可把吳建彬高興壞了,新孫子的誕生就意味著偌大的家業有人繼承,承載著愛與希望……
所以,他這才把三兒子喊來。
決定日後讓其負責劉家村夏糧征收事宜,先從小事開始鍛煉他,不能再讓他去縣城整日吃花酒了!
是的,朝廷那邊確定了,今年五月加倍征收夏糧。
作為吳家家主,他可不想掏太多老本,隻能讓劉家村那邊“幫幫忙”了。
“父親,這個叫唐寧的小子,何必值得你如此操心!”
久久沒有聽見父親拿出主意,吳道元瞥了一眼醉醺醺的三弟,心中微微一歎,道:“想那方木鬆本來就是不懂事的,一個月三貫錢還愛幹不幹的,在意他的事情作甚!父親,管他請誰回家吃飯,和我們吳家有什麼關係!”
“你懂個屁!”
吳建彬沒想到大兒子能說出這種話,他一時之間有些惱羞成怒。
“我且問你,方木鬆是什麼人?”
“一個舉人。”耷拉著一張臉,吳道元如實回答道:“一個不得誌的讀書人罷了。”
“笑話!”
冷著臉,吳建彬教訓道:“那是讀書人,別說什麼不得誌,天子要用他,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他有功名在身,就算是鬱鬱不得誌,也不是我們吳家可以貶低的。”
“他有同窗,有同僚,有恩師,有才學,隻要方木鬆願意,隻要他肯花錢,做官比我們簡單多了,道元,你切莫小看這些讀書人!”
“若是炳兒遠兒能得到方木鬆如此愛惜,我做夢都能笑醒!”
吳建彬人老,心不老,他並不糊塗。
大兒子沒有科舉過,一直在族內忙碌家族瑣事,不清楚這裏麵的門道,也是正常。
他一直渴望創辦族學、村學的原因就在於此,族內沒有讀書人,沒有當官的,他們永遠都隻能做個小地主。
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抄家了,不過是上官一句話的事而已。
現在之所以還安然無恙,就是蛋糕太小,碰不到別人的利益罷了。
所以,他有心將唐寧邀請過來,幫助唐寧考取功名。
在他看來,有了這份幫助,唐寧若是飛黃騰達了最好不過,若是沒有,也無所謂。
所以,他在思考該如何將唐寧收攬到吳家來。
“那父親的意思是,劉家村……徐家那邊暫時不動了嗎?”吳道元心中大概猜想到了父親心中所想。
這一次朝廷征收夏糧,本來是要借著機會,將徐毓敏逼回吳家。
做鄉紳?
連自家兒媳婦都管不住,老爺子就算做了鄉紳也是徒增笑料。
還有就是,老爺子想孫子了,這種情況持續時間久了,祖輩關係會生疏的。
父子倆商議過,徐家若是回來,就將她們安排到後院中,整日派人看守住。
不殺不打,不管她們,讓她們自生自滅。
唯獨吳啟文可以讀書認字,行動稍微自由一些。
他對此無所謂。
畢竟二弟死了,沒法和自己分析家產,啟文這個侄兒若是認他這個大伯,大家和和睦睦以禮相待最好不好。
若是不認,也翻不了天。
自己兩個兒子,炳兒、遠兒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他認為父親是想要寬容徐家,暫時不急著逼迫她們,好借此招攬唐寧此人。
卻沒想到,父親的下一句話,頓時讓他感到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