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茶一坐——你的承諾和支票一樣已經過期
坐在教堂閣樓木床上的哈娜難過得要命,從泰拳館回來後,就發現把支票弄丟了,柏霖騙她說他從她口袋裏掏出了那張支票後,像卷春卷一樣把它卷了起來,變成了細細的一個條,然後把這個字條塞進了甜甜圈,結果被她自己吞了下去。
哈娜不記得自己吃到過這樣的甜甜圈,她開始自責自己沒有保管好那張支票,雖然柏霖告訴她支票已經過期,根本取不出錢來了,可是柏霖是不會理解的,能否取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麵印著哥哥字跡的支票是她的生日賀卡。
今天是個天氣陰冷的雨天,柏霖在郊區一家中式茶店裏喝下午茶,因為包場了,不然原本現在這個時段客人很多。在錯層空間的樓下他嚼了一口濃茶,把頭撇向了窗外。在二樓迂回的廊道中,身著古代服飾的侍者跳著舞,嫻熟地把有一米多長的長嘴茶壺如長劍一般揮舞著,他們精通傳統茶道、武術、舞蹈、禪學和易理,每一招一式都模仿龍的動作。侍女跳躍著,如同蛟龍出海一般一躍而起,一個轉身,驚龍回首,雙臂高舉,玉龍扣月,優雅從容地從樓上將茶傾倒而出,淡青色的茶水如同一縷清泉沿著絲滑的弧線,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到了柏霖的杯中。
放下了精致的瓷杯,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受傷的手肘上。他的腦海裏又不由得浮現出了哈娜的模樣。盡管權彬用他的方式勸哈娜退出實驗,可是這一切都沒有影響到她,哈娜還是和之前一樣準時到達實驗室,對退出的事情絕口不提,這讓柏霖在加強戒備的同時,也稍稍有些安心。
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柏霖抬眼一看,微微地點下頭,算是打了聲招呼。深藍色的開襟衫很適合他今天陰鬱的心情。權彬走了進來,眉頭微微皺著,從他決定赴約開始,他就有著很不好的預感。他在柏霖的對麵坐了下來,和柏霖相對,板著臉,冷冰冰的樣子。柏霖的神色卻顯得很平和,打了個手勢要店員斟茶。樓上的侍女伴隨著悠揚的擊鼓聲,架起長嘴的茶壺,從樓上傾倒下來。茶水如同一道虹一般從天而下。權彬沉默著,凝視著眼前的這杯茶,茶葉仍在杯中打轉,亦如他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樣。權彬的視線很快落到了柏霖的傷口上,盯著他的手臂。彬沒有任何品茶的心思。他直視著柏霖此刻的柏霖優雅地拿起了茶杯,嚼了一口茶,安靜的空間裏聽得到放下茶杯時,和碟子相互碰撞的清亮的回聲。柏霖側過頭凝視著窗外的連綿的雨,冬雨讓人分外陰鬱。
“哈娜,”柏霖先開口了,權彬聽到她的名字格外敏感,這個名字是他今天赴約的所有目的,可是他聽到的答案卻是“她不退出實驗。”
權彬克製住自己,攥緊了拳頭。
“這是她的選擇。”
“我不允許。”
柏霖低頭,若無其事地舉起杯子,繼續喝茶,兩人間的緊張氛圍並沒有因為悠閑的狀態而放鬆,相反,導火索似乎一觸即發。
柏霖卻是一副自在的樣子,畢竟哈娜堅定地向他承諾不會退出實驗,著實讓柏霖感到在和權彬的較量中,他可以勝券在握,權彬卻仍然正襟危坐,眉頭緊皺的樣子。
“你給哈娜的支票,”柏霖帶著一絲嘲諷說道,“付款承兌期限已經過了。”這句話的潛台詞是哈娜並沒有接受你的恩惠。
“……”權彬忍耐著,想到哈娜生日那天,她被柏霖帶走的情景,他就忍不住討厭。
“我警告你離哈娜遠點。”
“我做不到。”
“讓哈娜退出實驗!”
“權彬,我想你還不明白一件事,”柏霖的語氣帶著強大的攻擊,“它已經過期了。”
“什麼?”
“不僅是那張支票,還有你要守護哈娜的承諾,通通都過期了。”
權彬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憤怒的心情,刷地站起了身,雙手按在桌麵上,整張木桌都在微微地顫動,他依舊在克製自己不要爆發。柏霖卻看著他,冷靜地站起了身,挑釁地看著權彬,他用左手指了指自己右胳膊上的傷口,對他說:“守護哈娜的人是我。”
他扔下這句話後就離開了,權彬帶著嫉妒和憤恨,無奈地站在桌前,刹那間有些不知所措,正像現在站在美咲麵前的哈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