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白思文一番長談之後,我們從公園又手拉著手,往酒店走去。
不得不感歎一句,“龍舌蘭”實在是太強大了,竟讓白家三姐弟都無法抗衡。
一入江湖深似海,千門中人,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到潔身自好,在發展壯大的同時,身上或多或少會留一些髒。
這,應該就是白家大姐迄今為止,為什麼還沒報公的原因。
而比起這些,更令我感到奇怪的事情是:究竟是什麼樣的誘惑,竟會讓假白天行一絲不苟地冒充一個人這麼久?
倘若換我來,哪怕一年給我一座金山,也肯定堅持不下來。
雖說迄今為止,我對“龍舌蘭”還隻是有一個大概的了解,可冥冥之中,心底卻油然而生出一種感覺——
我離組織越來越近了!
……
“思文姐。”
“有什麼事麼?”
“思索姐今天太反常了,明天可不能這樣,我要是想跑,就絕對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她輕嗯了一聲,當即表示白思索今早上受到了一些驚嚇,這才表現得有些心神不寧,過了今晚,就應該沒事了,如果明天還是這個樣子,就隻能給她喂點鎮定的藥物。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說。”
“為什麼,你這麼信任我,你就不怕,我把今晚上的事,間接彙報給假白天行嗎?”
白思文聞言,淡然一笑,隻告訴我三個字——眼緣吧!
隨後,她轉身走向那匹紅色的烈馬,一腳油門,消失在夜色中。
……
捫心自問,白家對我還算不錯。
當然,假白天行這個傀儡除外。
然而,我並不怪他。
打個比方來說,我得罪了主人家,那個惡少放狗來追,把我給咬傷了,能去怪那條狗嗎?
顯然不能。
狗咬人是本性,而人卻不會去咬狗。
比起人,狗從來就不會抱怨,為什麼自己隻能活十幾年。
反過來說,人之所以不會反咬一口,並不是因為沒有這個能力,而是不屑。
這種不屑,是高級動物對低級動物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可人不去咬狗,不代表人沒有報複心。
這便解釋了,為什麼小時候,我跟梅爺無論走到哪裏,總能聽到誰誰誰家又丟狗了。
不過,有時候,人還不如狗。
狗從出生到死亡,都很忠心。
而人卻很善變,可以為了眼前的利益,親手把自己家的狗雙手奉上,甚至親自動手,殺死從小到大,帶給他無數歡樂的狗。
1991年,我曾親眼看見過一個狗主人抓住狗嘴,用鐵棒敲打自家的大狼狗,一錘又一錘,直到狗腦袋變得血肉模糊,徹底斷氣……
但狗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反抗,甚至沒有用狗爪撓主人一下,隻是不斷地發出嗚咽聲,流下兩行清淚,逐漸跟鮮血交織在一起。
那天,一大鍋香噴噴的狗肉端上了餐桌,梅爺和狗主人開懷暢飲,像是過節一樣。
我卻寧肯餓著,也絕不動一下筷子,隻是一臉鄙夷地看著兩個胡吃海喝的人,心中甚至有些仇視。
三年後,一次春節,梅爺竟讓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了整整兩斤狗肉。
當吃完後,梅爺才把真相告知。
可不知怎麼,那天,我竟然沒有任何負罪感。
梅爺問道:為什麼這玩意兒你以前從來不碰,今天卻吃得這麼香呢?
而我的理由也很簡單。
第一、我確實很餓。
第二、我不知道這是狗肉。
記得梅爺當時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幾天後,正月初六,我們在梅爺三叔公家裏吃了一頓狗肉餃子。
然而,那天,我卻依舊吃得狼吞虎咽。
梅爺又問道:這回你明知道是狗肉,為什麼還吃?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第一、上回吃過,味道確實不錯。
第二、我沒親眼看見狗怎麼死,就沒那麼害怕了。
萬萬沒想到,那年正月十五元宵節,梅爺竟然帶我去了縣城裏的屠宰場。
三百多斤的豬,電一下就死了。
八百多斤的牛,同樣也是一下。
而那群劊子手卻還在抽著煙,談笑風生,就好像,這是一件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當我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豬和牛被放血,開膛破肚時,再次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