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想到,就連老江都沒有想到的是,劉波的口才竟然這麼好。
剛剛還在劍拔弩張的兩撥人卻在劉波開口之後,漸漸地平息了戰火,緩和了氣氛。
畢竟,“互聯網”是一個誘人的詞彙,此前四五年,已經有許多人在這東西上麵淘金成功,以沈秋為代表的各位老板們,自然也眼饞這個等待開發的寶藏。
當然,這其中有許多前瞻性的原因,但根本原因還是在於,他們對自己目前生意的不看好。
他們隻是地方線程上船舶廠的老板,根本沒有造船的能力,隻靠著十裏八鄉諸多漁民們多年來持續不斷地維修船隻,來維持自己手裏的生意。他們當然知道,自己所處的是船隻維修行業,如果能進入到船舶製造行業的話,可以賺到的錢更多,自然也就不用愁苦接下來行業發展的問題。
可問題就在於,他們所在的,隻是一個沿江的小縣城,而把控著全國造船行業的大型國企和大型造船廠,大多都在沿海城市設立,生意都在那裏,很難有人來到沿江地區尋找自己的供應商的。
這一個現實狀況,直接阻斷了沈秋等人想要橫向拓展業務的想法。
沒辦法,兜兜轉轉許久之後,他們又回到了原點。在場的這些老板們,都是早就過了不惑之年,人生中最敢衝最敢拚最敢戰鬥的年紀對他們來說,已經過去了。
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很少見的那種白手起家自己走出來的人,雖然時代在變革,但如果讓他們拚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拚上自己現在已有的東西,去跟隨著時代的大潮流再度進行一次變革,以他們的思考來看,是實在不劃算的。
可是,一個月之前,老江或者說江安的出現和成名,竟然威脅到了他們的自留地,也就是船隻維修產業。
不得不說,如果不緊跟時代就會被時代拋棄,這句話是無比正確的。
老江的成名,直接加劇了這些老板們的危機感,直到聽見“江豚巡護隊”的風聲之後,頭腦靈活的沈秋立刻從中間判斷出了直接的利弊,而後他就牽頭,把這些老板們聚集在了一起,然後一同找到了老江。
他們作為一個集體,意誌十分堅定:雖然勸阻老江,隻能稍稍拖延他們“苟延殘喘”的時間,可誰不願意在溫柔鄉裏麵多呆一會呢?非常時期有非常的辦法,為了這件事情的解決,他們幾乎已經做好了不惜一切代價的準備。
直到劉波的橫插一手,讓這些老板們來了興趣,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劉波對以沈秋為代表的這些老板們講述的事情,其實隻有一個:未來,隨著互聯網的發展,互聯網購物與物流流通必然也會飛速發展,到時候全國貿易乃至於全球貿易都將不再是個問題。放眼全球視角,以沈秋為代表的這些老板們所擁有的,就是廉價的人工成本與物料成本,而國內的廠商們必然不會少,未來的競爭同樣會很激烈,那麼為什麼不試一試放眼世界呢?
這幾乎是一本萬利的事情啊!
當時,沈秋和諸多老板們聽了劉波的話,都是一愣一愣的,不明所以。
直到許多年後,他們回憶起自己和劉波一起度過的那個中午,都不由得對遙遠過去時間裏的那個劉波,遙遙地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實際上,這場談話,亦或說是談判,一直持續到下午的時候才終於結束。劉波花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給沈秋等人講清楚了在互聯網上售賣船舶製造業零件,以及提供遠程谘詢服務的商業性所在,其中的商業價值自然不是沈秋等人一時半會可以理解清楚的,於是劉波又從頭開始,仔仔細細地給他們算清楚了一筆又一筆的賬。
當那些賬目,當那些數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擺在沈秋等人麵前的時候,他們終於點了頭。
老江的胳膊被放開的同時,沈秋盯著地麵上層層灰燼上的數字,點了點頭:
“嗯,可以了。人你帶走吧,明天在公司,我等你。”
就這樣,似乎是閑談一般,劉波把老江帶離了廢棄工廠,而沈元則是被他的父親留住了,沒能和兩個男人一起離開。
被帶著離開廢棄工廠的時候,老江仍然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情況,而此時站在他身旁的劉波,就好像是什麼世外高人一般,把他帶出來之後隻是陪著他走在回家的路上,低著頭在思索著什麼事情,而沒有多說一句話。
揉著自己被抓住了許久而導致異常酸痛的肩膀,老江沉默了半天,終於還是沒忍住內心的好奇,開口向著劉波詢問道:“你和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麼?怎麼就能讓他們這麼容易就妥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