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三個人都愣住了。好一會兒,許宏濤的心緒才穩定下來,他對依然呆坐著一言不發的兩位廠長說:“當然,如果我能承包到手,你們二位依然當廠長,你們的身份和待遇依然不變。廠子經營得好,你們的待遇繼續提高;如果經營不好,我借債也要把你們的工資足額發到手。而且我保證,你們的工資在如今的基礎上,第一年上浮百分之十,第二年上浮百分之二十,第三年上浮百分之三十……”
兩位廠長臉上呆呆的表情活泛起來,王廠長說:“你怎樣能保證我們的工資?”
許宏濤說:“這個你放心,如果廠子由我說了算,我絕對會按月把工資一次性發到每個人手中,不拖欠一分一厘。而且,我會讓咱們每個人的工資,都高於鄉鎮幹部的工資。”
徐廠長並沒有說什麼,隻是看看許宏濤,又看看王廠長。王廠長不知再說什麼,一會兒看看徐廠長,一會兒又看看許宏濤。許宏濤不再多說,隻是看看兩位廠長,三個人似乎都在想著心事。
好久之後,徐廠長說:“我們二位倒不是很重要,像我,再有五六年時間就退休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廠裏的三四十個工人,這些人中,有好多年輕人,他們何去何從,這才是關鍵。”
許宏濤對廠裏的工人,也曾經考慮過,他覺得這些人是廠裏的財富,雖然工作上鬆散,收入也不高,但這不是他們的責任。這個責任,是廠裏的機製問題,是要由徐廠長他們負責的。這些工人熟悉生產流程,熟悉生產中的每一個環節。如果自己能承包這個廠子,或用別的方式擁有這個廠子,不但不能拋棄這些工人,而且還得重用他們,依靠他們。如果廠子發展得好,得把這些人安排到重要位置,各負其責,讓他們施展出自己的才華和能力。
想到這裏,許宏濤說:“這個你們放心,如果我接手廠子,這些工人不但不會下崗失業,而且我還要重用他們。我估計,如果發展得好,兩三年之後,還得另招工人呢。”
許宏濤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他不打算再多說,畢竟,他還沒有深思熟慮地思考過這件事。如果真要他接手這個廠子,他得整個考慮一番,
幾個人又沉默起來,許宏濤看著兩位廠長表情的微妙變化,他想,如果換個陌生的人來談這件事,對兩位廠長心裏的衝擊一定會比自己小。人往往有這樣的心理:如果一個陌生人發了財或幹了一件什麼大事,人們都會比較容易接受。但是如果是自己身邊的某個人,會讓別人覺得不可思議,很難接受。
兩位廠長對視了一會兒,徐廠長說:“我知道你是個有能力的年輕人,也知道你有幹大事的魄力,這幾年你在外麵跑市場,對各種酒類商品也比較熟悉,隻是我不知道,你如果能承包酒廠,你會怎樣去經營呢?”
許宏濤說:“具體的細節我並沒有考慮成熟,但有一點,我會改變現有的經營策略,自己掙不掙錢,但無論如果,得讓廠子生存下去。”
王廠長好久沒有說話,這會說道:“你剛才說,如果你承包了廠子,你會讓我和徐廠長繼續當廠長,這可能嗎?用得了這麼多的廠長嗎?”
許宏濤說:“這話我不是隨意說的,關於這點,我考慮過,如果我能拿到廠子,我會讓你們兩位主抓生產,我全力以赴去搞銷售。”
許宏濤確實有過這方麵的想法,在他並不成熟的計劃中,他要讓丘泉酒廠搖身一變,變成一個充滿活力的不斷壯大的酒類生產和銷售企業,最終成為大型的在國內叫得響的行業領跑者。
在這個時候,他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張瑞來。自從前幾年見到張瑞後,偶爾他會想起那個外貌清純的女大學生,尤其在去老張的商店時,他內心總會想起張瑞。前幾天見麵之後,尤其是經過交談,他更加欣賞和喜歡這個女子,他想,也許這個生長於商人家庭、學過中文專業、悟性極高的大學生才是他事業上的伴侶和知音。但是他又想,即使自己有意讓她來這裏,她會放棄自己穩定的工作嗎?這也許真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但誰又會想到,在他接手這個廠子的時候,她拿出父親的積蓄加盟這個小廠,並且成為他最重要的助手,在廠裏起到的作用是無人可以替代的。
許宏濤和兩位廠長簡單談了談,之後說起了別的,但他從兩位廠長的眼中和臉上,分明看出多種不可言說的複雜心情,他們的好奇、忌妒、欽佩、意外等複雜心理,也許一時半會自己都難以描述。
回到自己住的房子裏,楊梅還沒有回來。洗了把臉,正想著下午飯做什麼,楊梅回來了。兩人一邊做飯,許宏濤一邊對楊梅講了和兩位廠長的談話,楊梅聽完,臉色有些不悅,說:“你把話說成這樣,會不會讓徐廠長他們覺得你有野心?以後會對你有所防範?這樣的話,咱們在這廠裏就不好和領導相處了。”